水杯从白晓冉的手中滚落,湿了裙子,落在褥子上。
唐佳人看着白晓冉,笑得像只小狐狸。
白晓冉弯腰捡起水杯,重新放回到小桌子上,故作镇定地问道:“这么多年,一直没娶?”
唐佳人回道:“反正打我记事儿起,二长老就一直一个人。哦,也不对,他和另外两名长老在一起。大长老喜欢教训人,给人讲道理;二长老负责种菜、养鸡、做饭;三长老则是负责修理桌椅板凳和门窗。”
白晓冉的表情有些怪异。
唐佳人不明所以,问:“大娘,怎么了?”
白晓冉眨了眨眼睛,挤出一个笑:“他们平时住一起吗?”
唐佳人随口回道:“住啊。一起住在一起。”
白晓冉的脸皮一僵。
唐佳人接着道:“我们大家都住在一起,可热闹了。”
白晓冉一直提溜着的心终是归位了。她缓缓吐出一口气,道:“都住在一起啊。”
唐佳人回道:“那是自然。”
白晓冉摇头一笑,觉得自己真是太能胡思乱想。她身在泥泞里,便觉得谁都是一身泥。也许,唐佳人的出现,便是她看见的一束阳光。表面上,是她救了唐佳人,实际上,谁救了谁,还真说不准。
车轮滚滚,于午夜时分,终是和众人汇合于一间客栈。
唐佳人因失血过多,躺在床上便呼呼大睡。
白晓冉望着窗外的月亮,失眠了。
她拿出铜镜,揽镜自照,觉得镜中人还不算老。至少,风韵犹存。然,鬓角华发生,眼角纹堆砌,都是不争的事实。她自嘲地一笑,扣下铜镜,也躺下休息了。
一早,天还没亮,白晓冉便醒了。她见唐佳人睡得香甜,便没有叫醒她。她洗漱走,走出房,拍响姑娘们的房门,催促大家上路。
姑娘们一个个儿打着哈欠,衣衫不整地扭出房门,摇摇晃晃地飘到了楼下,在看见男人的瞬间挺直了腰杆,挺起了胸部,飞起了眉眼,嘻嘻笑着,撩拨着。
客栈门口瞬间变得热闹起来。
楼上,老鸨白晓冉叫醒了唐佳人,并递给她一套丫鬟穿的翠绿色短打,又将她的头发修剪了几下,让其看起来没那么糟糕,却能挡住几分姿色。
唐佳人换衣服的时候,手脚还算麻利,并未痛得龇牙咧嘴。
白晓冉道:“不用强撑。等会儿到车上,我再给你换药。”
唐佳人回道:“真没那么疼了。”说着,还简单活动了一下肩膀。
白晓冉立刻制止道:“行了行了,给老娘轻着点儿,别把伤口挣开了。”
唐佳人咧嘴一笑,那叫一个讨喜。
白晓冉瞪她一眼,用脚踢了下椅子,示意她坐下。然后亲自动手,将她的长发从中间平分,分别结成髻,固定于头顶两侧,梳成双丫髻,并系上了两根翠绿色的发带。
唐佳人掏出西洋镜看了看自己的样子,又摸了摸发髻,道:“感觉怪怪的。”
白晓冉问:“没梳过这样的发髻?”
唐佳人回道:“休休只会掉马尾。”
白晓冉问:“休休是谁?”
唐佳人回道:“休休就是休休。”
白晓冉知道她不想说,也就没继续问,而是道:“以后有人问你,你就说是风月楼的丫头小绿。”
唐佳人站起身,扯了扯自己的衣服,道:“小绿?听起好像小驴。大娘,你起名字得走点儿心呐。”
白晓冉第一次被人嫌弃起名字不好,干脆一扬手,道:“谁你自己起。”
唐佳人陷入了纠结之中。
白晓冉道:“起个名字罢了,你纠结个什么?脸都皱成一团了。”
唐佳人揉了揉自己的脸,正色道:“这可是我混迹青楼的第一个假名,必须认真对待。”
白晓冉的嘴角抽了抽,道:“怎么,你还想在青楼里混出个名堂啊?”转而补充道,“那叫花名,不叫假名。”
唐佳人理解错误,点头道:“原来得叫花名。容我想想。”
白晓冉懒得纠正她,催她往外走。
唐佳人走出客栈门时,灵机一动,道:“我想好了,我的花名就叫果树开花!”
“噗……”
“啊哈哈哈哈…… ”
“哎呦我的娘咧…… 哈哈哈哈…… ”
站在门口的那些人,也不知道是谁先笑的。总之,有人喷了,有人揉肚子,有人前仰后合,有人直捶墙。大家笑得五花八门,各有特色。
唐佳人见大家都笑,她也跟着笑。那讨喜的笑样子,别说,还真让几个男人看直了眼。
白晓冉用脚踢了下马车,喝道:“上车!”
姑娘们忙提溜起裙摆,踩着马凳,登上了马车。
这阵迷人的香风,就这么吹向了秋城。
唐佳人磨刀霍霍,准备大快朵颐…… 哦,不!她发誓,再也不贪吃了。万一又涨起来,又放了几个屁,又将休休崩死了怎么办?
坚!决!不!允!许!
为了休休,她决定,要当一个不被美食诱惑的好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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