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碧晨略微思索了片刻,犹豫着开口说道:"也不是经常哭吧,每个月也许要哭这么一两回。"
我颇感无语,这还不叫经常哭?女人要是每月哭两回,只能叫做比林黛玉强一点。看起来我以前对郑伊涵的认知还是受到了负面的影响,说到底她只是个柔弱善良的女人,就算做下一些违法的事情也是受到了他人的胁迫。
我点点头说道:"这对我来说很有用,我要谢谢你。"
她好像显得特别高兴,继续对我说:"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我试试看能不能想起别的。"
我和她已经有相当长的时间没有怎么说话,今天仿佛是破天荒地开了一个头,沐碧晨给我的幻想,并没有因为那个迤逦的晚上而烟消云散,在我的心底反有了更多的冲动。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暂时不需要了,你给我提供的这个线索就很重要。"
我在她微微的叹气声中走出门去,直到办公室的视线消失在我的眼中,才长舒一口气拍了拍胸脯。
沐碧晨的惊艳和美丽依然让我悸动不已,她身影所到的每个地方,空气中都散布着特有的薰衣草的女人香味,这个味道能勾起我那个晚上的回忆,想起我炙热的脸庞贴在她光滑白皙的玉背上的感觉。
我产生了将韩为先绳之以法的希望,原来郑伊涵并非无懈可击,只要她的内心有伤痛,不管这伤痛是不是韩为先造成的,我都可以攻破她的心防,直击人的心灵本来就是我的强项。
闲来无事的我到监区监舍楼里看了看,犯人们都已经出工回来,揉搓着疲惫的肩膀躺在床铺上。路过九号监舍门口的时候,我的目光从栅栏中望进去。姚广娜的生活用品已经打包好装进了帆布袋中。
我差点忘了,明天是她刑满释放出狱的日子。
她靠坐在墙头,眼睛中闪烁着希冀的光泽,每个临出狱的人最后一个夜晚都是紧张而兴奋的,有些人甚至会惶惶不安。习惯了监狱生活的她们,对外面的世界总有几分畏惧,制度化了的人面对自由时总会无所适从。
我站在门口对她说:"姚广娜,恭喜,终于盼来了这一天,从今天开始,你自由了。"
她从床铺上站起来,脸上只是在笑,却不知该对我说什么。
我说:"今天你睡个好觉,明天我接你出狱。"
她感激地点点头:"没想到你还记得,谢谢你刘良。"
我稍微安抚了她一下,又去看了看顾丽丽和李牧微,她们在里面过的还算不错。人一旦习惯了这个地方,感觉其实也不是那么糟。
沐碧晨打扫完卫生回到了监舍里,她的境遇比以前好了不少,至少不用睡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但她依然是被孤立的,和周围的狱友们保持着距离,犯人们也并不喜欢她,在这样一个环境里,她的孤傲和美丽不但会刺伤自己,也会让别人感到不快。
第二天早上,张燕提前半个小时来到了办公室,我向她知会了一声,说是要出去两个小时,她也很痛快地答应了我。
我从监狱的大门走出去,来到车库把自己的车开出来,停在路边耐心等待。直到监狱的大门往两边开启,削瘦的姚广娜提着帆布袋从里面走出来,身上还穿着监狱里的囚服,袋子上挂着喝水用的瓷缸和行军壶。从远处看活像是上世纪九十年代进城打工的农民工。
我站在车边看着她疲惫的样子,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我想她昨晚上肯定一夜没睡着。对于面临出狱的人来说,这也算她人生的一大关口,从自由人变为阶下囚会让人难以接受甚至崩溃,可是从牢狱中恢复自由的时候,也会让她们心理产生巨变,人对未来环境的适应需要过心理上这一关。
她自嘲地笑着对我说:"是不是很土?"
我猛地一拍脑门说:"把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忘了给你带一套正常人穿的衣服,现在也只能这样了,你先上车,我们去商场买一些。"
我给她打开车门,姚广娜拎着包裹坐了进去。我们驱车往市区驶去,她坐在后座上打开车窗向外张望,闭上眼睛贪婪地呼吸着自由的空气。
我回头欣慰地笑了,这个时候我不会取笑她充满孩子气的好奇目光,只有了解里面人们精神的匮乏,才会理解她此刻的幸福。当你长时间被固定在一个地方,抬头看到的只有铁丝网和高墙,信息时代的媒体信息流每分钟数以兆计的速度从我们身边流逝,她却和这一切变化毫无关联,她需要慢慢适应。
我把车开到市区的时候,她把头探出车窗外,兴致勃勃地观看着外面的高层建筑,一边对我说道:"我记得被关进来之前,这里还是一片低矮的平房,没想到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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