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胜春犹在对她道歉,诉着钟情,何晓初只当听不见。
她不知道如果不是有杜明凯介入了一段时间是不是自己能对他这样冷,也许不会。
如果没有他,她不会这么干脆吧。尽管也会伤心,但那样一定是恨他,也会爱他。
现在,她把那恨转移了,转移到杜明凯身上去了,同时爱也转移了。
肖胜春再做什么,她能无动于衷了。也不完全无动于衷,他对她越好,她越觉得悲哀。
第二天起来,肖胜春眼圈有点黑,他没睡好。
吃早餐时,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肖胜春这次不管不顾,豁出去了,他这是最后一搏。
“一定要离婚吗?”他看着何晓初问。
一家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了她,何晓初也有点惊讶肖胜春怎么在家人面前公然说这事了。
不过,早晚家人也都要知道的。年过完了,她离婚就要搬走了,早晚还不是得面对这一切吗?
“恩!”她点头。
“晓初?”
“嫂子?”
“妈妈!妈妈!”所有人都疑问了一句仍然看着她。
妮妮哭叫了一句,忽然离开座位往阳台跑去。
“妮,你干什么?”一家人都把眼睛转向了肖晓妮,只见她已经推开了阳台的门。
何晓初不知道女儿要干什么,放下碗跟了上去。
肖晓妮已经搬过凳子爬上窗子,一手准备拉开窗子,一边哭喊着:“妈妈,你敢离婚,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妮,下来,危险!”
何晓初吓的声音都变了,扑上去就抱她的腿。
窗子已经被她打开了,凛冽的风扑进来,妮妮疯了一样把小身子往外面探。
肖胜春也奔过来了,一家人都挤过来。
“下来!”肖胜春没想到妮妮会这么冒险,他教她时只是让她吓唬吓唬她妈妈的,让她说说就行了。
这孩子怎么这么大胆?这是他始料不及的。
何晓初眼看着就要抱不住妮妮的腿了,哭着说:“妮乖,妈不离婚了!”
肖胜春也到了近前,使劲一捞,把妮妮扯了回来。
她一落进他怀里,何晓初一下子堆在阳台上,命都被吓走了半条。
“妈妈,你是不是真不离婚了?”妮妮犹自哭着。
“你过来!”何晓初总算缓过一口气,站起来,很生气地看着妮妮。
妮妮从来没见过妈妈这么凌厉的眼神,有点怕,乖乖地走到妈妈身边。
“你知道不知道跳下去会怎么样?”她很严肃地问。
“我告诉你,你跳下去会死!死就是永远也看不到妈妈,看不到爸爸,看不到你的同学,看不到你的老师。妈妈告诉你,我一定会离婚,无论你怎么做,我都要离。你从今天开始要记住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可以这样威胁妈妈,听的懂吗?”
何晓初已经冷静下来了,她没去想是不是有人教了她这个。
总之,她觉得孩子这一点必须教育。若是在她的威胁下屈服了,她以后会学会用这招达到一些不该达到的目的。
“妈妈,我错了!”妮妮很懂事地说,妈妈的神态震慑住了她。
“妈妈,可不可以不离婚?”她很小声地说。
何晓初把她搂进怀里,泪就流出来了,还没等她说什么,忽然听到肖胜莲一声大叫。
“爸!爸!你怎么了?”
原来肖胜莲看他们这里没事了,发现父亲没跟过来,回到饭厅,却见他已经倒在地上了。
一家人全赶去阳台了,没人知道老人是怎么倒的。他可能也是想去看看孙女怎样了,腿脚不利索,就摔地上了吧。
“打120!”肖胜春喃喃地说着,哆嗦着手掏出手机,拨号。
救护车一到,老人被抬上车,迅速输氧直接送去急救。
肖胜春后悔死了,悔不该想出这个馊主意,差点害了女儿,现在更害了父亲。
李华珍看着何晓初,心里有些怪她,要不是她非要提离婚妮妮不会这样,老头子也不会摔跤啊。
何晓初看见她那幽怨的目光了,心想,她大概也是自己老伴生病,急的吧,也没生气。
经过抢救肖文雄脱离了危险,不过被告知要转到呼吸科,到那边做详细检查。
他就这样住了下来,做了全身磁共振,等结果。
何晓初在这关头还如何能提离婚的事?她打了个电话请假,而后又给母亲打了个电话让她暂时把妮妮接去,她好在这里伺候公公。
各项检查结果陆续出来了,几乎没有争议,肺癌晚期。
不仅仅是肺癌,已经转移到脑部,所以才会常常出现呕吐。
这个消息打击到了所有家人,李华珍当场就晕倒了。老头子多年来就喉部沙哑,年轻时被化学药剂刺激的,估计就伤到了肺,现在全发出来了。
肖胜春也很沉痛,拿着诊断书,手抖个不停。
何晓初心里也不是滋味,和这个不声不响地公公相处也七年了,早当自己父亲一般。
她以为对肖胜春已经没有了任何情分,但看到他为父亲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的样子,她还是很心疼。
张建中已经回单位上班去了,李华珍的意思是暂时不告诉他,省的他担心没法工作。
肖胜莲毕竟年轻,一下子遇到这么大的事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照顾老人的工作主要落在何晓初和肖胜春身上。为了好好照顾他,让他最后的日子能过的好一点,何晓初只得给杜建州打了个电话,请长假。
这时她已经管不了是不是能当上销售总经理了,医生已经宣布了,他最多还有两个月。
医生的意思是稍微稳定一下就让他回家静养,放化疗或者手术对他都不适合了。潜台词是只能等死,就回家安静地等。
李华珍也一病不起了,肖胜春请不了长假,整日陪在家中的就是肖胜莲和何晓初。
她很细心地照顾着公婆,煎中药,做饭,无怨无悔。
肖胜春很感激何晓初,他这时才真正地体会到什么叫真爱。看着日渐消瘦的妻子,他很心疼,所以一有时间他就自己做更多的事,让她歇着。
老人出了院以后,何晓初把妮妮又接了回来。家里马上要办喜事,很多事要办,她不想拖累母亲。
本来她是要帮那边的忙,现在什么也顾不上了,没有任何事有一个要过世的老人更重要。
老人的情况日渐衰微,长期处于半昏迷状态。
有时问他是否口渴要不要吃东西,都叫他要就眨一下眼睛,他神智倒还清醒,大多数时候都能表示自己的需求。
杜明凯在照常工作着,虽然从父亲那里知道何晓初请假是为了照顾生病的公公他能理解,只是长时间没看到她,想念更甚了。
这段时间为了忙结婚的事,他能空闲下来的时间也少。除了上班,时间都用来陪陈瑶买东西了。
每一天他尽量把所有时间都用来忙碌,这样可以减少一点对何晓初的相思。
白天倒还好,只是一到夜深人静,他就再也赶不走她的身影了。想念在疯狂地滋长着,越是想忘就越忘不了。
二十几天的时间眨眼而过,一晃就到了3月7号,也就是龙凤胎举行婚礼的前一天。
按照习俗,这晚新郎新娘不能见面,各自在家里做最后的准备。
实际上他们所要准备的东西很少,只除了一些床品衣物要自己去挑去买外,其他事情几乎不要操心。
陈瑶她爸爸是台长,所以婚礼录像之类的事情都是电视台专业团队来做。包括婚礼司仪,也是某著名主持人亲自担纲。
家里所有事情都已经准备好了,杜明凯却意外地发现,离婚礼越近,他就越想念何晓初。
尤其是前一天晚上,他甚至冲动地想打个电话给她,叫她出来说说话,哪怕只是说说话也行。
可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何晓初不可能把公公放在一边不照顾,出来和他见面。
实在找不着她,就找离她最近的人吧,杜明凯想,哪怕和她弟弟聊聊似乎也能解一点相思苦。
何况明天就是他妹妹嫁给她弟弟的日子,他完全有理由把那小子叫出来嘱咐几句吧。
没再犹豫,他拨通了何素新的电话。
“素新?”
“哥!”
“出来喝一杯,就当是我们开个小的单身告别会吧。”杜明凯说。
何素新当然不能拒绝大舅子的提议,反正家里也没什么事要做了,今天他想杜柔柔也想的凶,就爽快地答应了。
“你到哪儿去啊?”何素新要出门时,母亲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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