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以徐世绩和程咬金的心智,自不会明着与身边的监军起冲突,但以他们的手段,将这身边的监军架空,甚至在军中没有任何话语权实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不过,徐世绩很清楚贾云福代表的是李密,所以他一直以来在面上给足了对方的面子,双方倒也能够和睦相处。
此时徐世绩其实已经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但他依然显示了自己的气度,耐心给贾云福解释道:“贾监军有所不知,若不能拔除这两个军寨,我瓦岗大军根本不敢攻入小河道里面,否则后路很容易被断,粮草辎重也必会出问题。纵观这些年远东军的战绩,特别是秦安王主持的战役,最是喜欢截断对手的粮草辎重。所以,不攻下这两个军寨,我们的粮草辎重和后路的安全便很难保证。而没有粮草辎重,我大军如何再夺回小河道?”
徐世绩解释的非常清楚,旁边众将一脸讥讽的看着他,一些粗人甚至毫不掩饰自己不屑,冷笑出声。
只是徐世绩始终面带笑容,态度温和,贾云福虽然被旁边其他人弄的心中怒火中烧,但还是强忍着,面上始终强自保持平常,装作低头沉思,最后点头道:“徐兄言之有理,是在下考虑欠妥。”
说完,假云福便退到一边不说话。
徐世绩目光扫过山下,半响之后,带着点冷笑,说道:“按着王君临麾下军队的能耐和那李靖的德行,那些沟里面还不定有什么名堂,能数出来的就有鬼箭、铁蒺藜、陷马坑、尖木桩、还有他们的火药武器地雷、地弩、火瓶、毒瓶。他们的强弩不架高,打开缺口平放,仅数道拦马沟便宽数十步,皆在其强弩射界内,盾车近不得,填壕就得死过千人。”
徐世绩眼神变幻着,面前的两个军寨防线犹如一只沉默的怪兽,正在磨灭他钢铁一般的心志和胸有成竹的自信。
仔细观察半天,又皱眉想了好一会儿,徐世绩终于忍不住骂道:“毒王果然狠毒,李靖这混蛋到底是从何处钻出来的,怎地如此阴险。”
另外一个大将说道:“听闻李靖本是太原李渊的人,而那李玄霸是李渊的三子…………”
贾云福突然说道:“这二人竟然是太原一边的人,那李渊那边会不会…………”
徐世绩摇了摇头,说道:“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但李渊和王君临绝不可能结盟,而且他们双方注定会是仇敌,难以容下对方,因为李渊背后是天下门阀世家,而秦安王在治下诸郡行事,却是在断门阀世家的根基,将天下门阀世家得罪死了。”
贾云福脸色有些难看的点了点头,又不说话了,只是又引来旁边一众军中诸将的讥讽之色和讥笑声。
贾云福闻声顿时脸色有些难看,不过他跟在徐世绩身边当监军已经一年多了,早就已经习惯,锻炼出了一个厚脸皮,装作没有听见。
徐世绩军中也有一些文人幕僚,按理说和贾云福是同类人,但这些人是不想也不敢插手瓦岗军中大将与代表李密的监军之争中,所以装作没有看见,脸上始终保持面无表情。
徐世绩眼神渐渐凝聚,他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事已至此,计划进行到现在,已经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不管打下这两个军寨需要多大的代价,这一仗必须是要打的。
因为,这不光是凤阳城、黄石寨和小河道山口这三处地方的问题,按照计划,李密已经开始调动瓦岗军几乎所有人马,加起来还有近三十万人马正在往这里聚集,所以到了这种程度无论如何不能不战而走。
更何况,他徐世绩是瓦岗军中第一人,他一手训练出的瓦岗内营是瓦岗军的魂,前些天他也在瓦岗山上数次请战,如今他带领五万瓦岗内营,跑来打一万远东军驻守的防线,结果一仗不打,便调头回去,那么瓦岗军上下都会认为是他们怕了远东军军队。
这些天,他们瓦岗军面对远东军接连失败,军心士气已经受到很大影响,如今若是他不战而退,那必然会导致瓦岗上下所有人马军心动荡,士气大降。
而军心士气一旦跌落下去,以后再遇到远东军,特别是攻打远东军驻守的军寨防线,没有人会出力死战。
所以,徐世绩衡量再三,决定宁可死些人,也要维持瓦岗军的精神气势。
徐世绩和程咬金一样,都是非常果断之人,心中已经有了决定,便立刻将那些颓丧的念头赶出脑海,指着眼前的两个军寨,大声道:“自我瓦岗寨举旗立军以来,我瓦岗大军无论是面对何方军队,未有不战而走者,更是胜多败少,所以才能打下中原这片江山地盘。今日两个军寨为我大军必攻之地,传本帅命令,即刻准备盾车,半日后攻打两个军寨,先登土墙者升两级,赏银两百,先登两个军寨城墙者升三级,赏银五百两。凡畏缩不前者,无论身为何职一律处斩………”
“诺!”徐世绩麾下众将纷纷抱拳,转身回到自己部队所在,去招呼自己麾下将士传令安排去了。
徐世绩轻轻出口气,望着远处的两个军寨城墙,不知过了多久,口中喃喃自语道:“王君临竟然没有亲自在这里与我对阵,而是派了李靖过来,想来这个李靖绝不简单,只是不知道他这会在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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