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后,刘秀回到自己的营帐,刚刚坐下,刘縯便来了。
私下里见刘秀,刘縯有些不好意思。在棘城的时候,刘秀曾劝过他,不要轻易进犯宛城,可他没听,结果还没到宛城,大军便被打得一败涂地,险些全军覆没。
他把手中拿着的赤霄剑递到刘秀近前,说道:“阿秀,在战场,我把你遗落的剑捡回来了。”
刘秀伸出手来,刚要接剑,手又随之收了回去,摇头苦笑道:“大哥,这把高祖留下的剑,以后还是你来用吧,我……我不配用它。”
刘元以及三位小外甥女,活生生地惨死在刘秀眼前,对他的打击太大了,刘秀感觉自己再用赤霄剑,都是在辱没先祖的威名。
刘縯轻轻叹了口气,将赤霄剑放下来,坐在刘秀的身边,意味深长地说道:“阿秀,阿元的死,和你无关。”这要怪,也只能怪到他的头上。
刘秀弯着双腿,头垂到双膝之间,水珠子滴滴答答地落到地上,他哽咽着说道:“再快一步,哪怕是再快半步,我也能把她们都救下来!”
就差一点点!就差那么一点点!
“我对不起二姐,对不起孩子,更对不起二姐夫!”刘秀头下的地面被浸湿了好大一片。
刘縯默默地抬起手来,搂住刘秀的肩膀,向回一拥,说道:“想哭,就大声哭出来吧,过了今晚,以后不要再哭。”
听闻这话,刘秀双手抓着大哥的衣服,把脸埋进他的衣襟里,放声大哭起来。
这时的刘秀,不是柱天都部的二把手,不是又能指挥千军万马又能冲锋陷阵的将军,他就是个孩子。
心中的委屈、悲痛、压抑,乃至绝望,在外人面前他无法也不敢表现出来,但在大哥面前,他可以毫无顾虑的一股脑的释放出来。
眼前的这个魁梧雄壮的汉子,是他的支柱,也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亲人。
刘縯搂着刘秀,眼圈也渐渐泛红,但他终究没有掉下一滴眼泪。
他是家中的长子,父亲故去,他便是一家之主,他就是这个家的顶梁柱。弟弟妹妹们可以哭,但他不能哭。
有泪,得往肚子里咽,疼,也得咬碎了牙挺着,不管遇到多大的失败,多大的挫折,他得像山一样屹立在那里,让弟弟妹妹们能有个依靠。
于外,他是柱天大将军,于内,他是兄长,他所背负的责任,让他没有资格去流泪哭泣。
也不知过了多久,刘秀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人也在悲痛当中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刘縯站起身形的同时,把刘秀横着抱了起来,慢慢放到床榻上,脱掉他的鞋子,又帮他盖好被子,他将放到一旁的赤霄剑拿起,轻轻放在刘秀的枕边。
他在床榻旁又站了许久,摸了摸刘秀的头,转身走了出去。
他刚出来,就见刘稷、邓奉、邓晨、李轶等人站在外面,一个个面露急色。
看到刘縯终于出来,众人齐齐上前,正要说话,刘縯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回头向身后的营帐看了一眼,迈步向旁走去。
走出得足够远了,他面无表情地问道:“什么事?”
“大将军,探子回报,一支京师军正向棘阳进发!”
“有多少兵马?”
“探子说,有五千左右!”刘英皱着眉头说道:“大将军,敌军来势汹汹,而我军又……此战不能力敌,我军还是现行撤退吧!”
刘英是刘氏宗亲之一,和刘稷一样,都是骁勇善战的猛将,只不过武力没有刘稷那么高,威名也远没有刘稷那么大。
刘縯问道:“敌军还有多久能到棘阳?”
李轶接话道:“倘若连夜行军,明日一早,敌军可抵棘阳!”
刘縯眯了眯眼睛,侧头问道:“伟卿,你怎么看?”
邓晨双目腥红,眉头紧锁,说道:“大将军,现在我军急需一场胜利!”确切的说,现在是他急需手刃几个莽军,为惨死的妻儿报仇雪恨!
刘稷瞪了刘英一眼,沉声说道:“大将军,我赞成伟卿的意见!这一战,我们不能退让,必须得战,而且一定要打赢,以重振我军的士气!”
邓奉说道:“若是要战,那么现在我们就得加固城防了!”
“不必!”刘縯一字一顿地说道:“倘若莽军真是连夜赶路,那么等明日一早,我军出城迎敌!”听闻这话,刘英吓了一跳,脸色泛白地说道:“大将军,敌军可有五千之众,而且还是装备精良又骁勇善战的京师军,我方才三千来人,且多是伤兵,这一战……这一战怎
么打啊?”
刘縯抬起手来,握住肋下佩剑的剑柄,说道:“明日一战,所遇之敌,格杀勿论!我军将士,有临阵脱逃者,杀!有畏敌不前者,杀!有见死不救者,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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