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绍目前也留在叙州,缙云楼的事务主要是姜获、袁国维二人掌事。
韩谦接过密信,奚荏也探头看过来,不知道梁国又发生什么事情。
“梁帝禅位才二十天,便暴病而亡?朱裕下手未免太急切了吧?”看到密信所传递的情报,奚荏都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讶异问道,“梁帝禅位,朱裕都已经登基,何须还要弑君弑父,以犯天下之大不韪?”
虽说朱裕诰天下说梁太上皇得急病不治,但潜伏在梁都汴京的密谍,多方搜集信报进行验证,确定梁太上皇的病逝存在极大的蹊跷。
然而这也令奚荏更为不解,疑惑的朝韩谦看过来,不知道他对这事有什么看法。
都说要跳出棋盘才能看清眼前的乱局,韩谦也努力如此,但他不仅对梁国北面的强敌晋国了解甚浅,之前对雍王朱裕突然起兵囚父篡位的细节,也知之甚少。
虽然梁帝在其嫡长子病逝后,一直都未立太子,但雍王无论是声望、权柄,都在博王朱珪、贺王朱让等人之上,他如此迫不及待的起兵篡位,甚至还要先冒险说服韩元齐弑杀韩建,将博王朱珪及八万禁军精锐调虎出山,必然是梁朝内部发生朱裕不得不抢先出手的变故。
有些情报是很容易搜集及分析的,比如粮秣等物资以及军队的集结、调动,但有些信息却很难察觉到蛛丝马迹。
而这一刻,韩谦将很多碎片化的信息都串了起来。
雍王朱裕起兵夺汴京,传言朱裕留在汴京城雍王府的王妃容氏不幸为流矢射中,使这位女子与大梁国母之位擦肩而过,奚荏、赵庭儿之前听到这个消息时,还颇为这个未曾谋面的女子深感可惜。
如今看来,雍王妃容氏极可能在朱裕起兵之前就已经死了。
虽然现在很多事情世人都不清楚,像是被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封住,但在后世梁高祖风闻很差,有一项非常令后世人都极不耻的恶行,那便是喜欢淫|人妻女,有时候连自己的儿媳都不放过。
雍王府容氏的死、雍王朱裕起兵以及相隔二十天就难抑心头的怨恨而出手弑父,甚至令梁高祖身边伺候日常起居的所有秋阳宫侍宦、宫女殉葬,能有合理的解释实在不多了。
韩谦看向山间淡色的雾霭,感慨说道:“朱裕原本是一个极厉害的敌手,心存戾恨而弑父,不知道这会令他变得更难付,还是会令他变得虚弱!”
“朱裕心存戾恨,你知道梁国宗室之内发生什么事情了?”奚荏不解的问道。
朱裕所策划发动的荆襄战事,是何等凶险自不用说,在战后朱裕敢潜入荆襄腹地游历,甚至敢在龟山等候韩谦经过时有意招揽,这些都令奚荏印象极为深刻。
她甚至都深深怀疑,梁国一旦是朱裕登基继位,楚蜀晋三国有谁会是对手?
不是说在奚荏的眼里,韩谦就弱了,实在是韩谦留在楚国、留在三皇子身边受到的掣肘因素太多了。
哪怕韩谦再神勇无比,无数人抱住、缠住他的手脚,他也没有办法将他的才干、能力彻底发挥出来。
这么一个人物,奚荏想象不出朱裕为何会走出弑君弑父这一步败招来,也不明白韩谦为何断言他心怀戾恨?
韩谦不想在背后说人的是非,转说其他事情:“朱裕弑杀其父,即便梁师雄奉诏到汴京出任枢密使,朱裕也很难短时间内稳定梁国形势,这或许会叫徐明珍放开一些步伐吧,江淮形势将越发的错综复杂——”
奚荏点点头,很多事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朱裕弑杀君父,即便消灭博王朱珪,短时间也很难稳定地位,目前还不晓得晋蜀两国会不会趁势出兵,从梁国身上狠狠挖一块肉下来。
这也意味着大楚暂时可以无惧来自梁国的威胁。
这也意味着不仅楚州兵马能够渡江南下,寿州兵马乃至驻守邓襄防线的杜崇韬所部,都可能参与进金陵即将或者已经掀起的血腥漩涡之中。
当然,也不排除手握地方军政大权的大州刺史、防御使,借当前的混乱之势,借观望之名,强化自己在地方上的权势,行割据之实,又或者两面逢迎,攫取有利于他的最大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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