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七寻紧抿起了唇,澄澈如水的眸子里氤氲开复杂的情绪,“这——王爷不是比任何人都更深刻的体会过吗?”她幽幽的问道。
虽然并没有听赫连沣亲口提起过,但是关于岐王这个大凛朝近乎神话一样的存在,其身世凤七寻还是略有耳闻的——他的母妃骆尘幽出身高贵,娘家曾是大凛朝煊赫一时的邺北骆家。骆家世代为官,到赫连沣的外祖父时已经官至丞相,位极人臣。骆家的子孙众多且多为英才,在朝中官居要位的文臣武将不在少数。
大概真是应了那一句话——树大招风。骆家的日益鼎盛终究引起了某些人的嫉妒,还有当时先皇的忧心忡忡。
于是在朝臣的挤兑和先皇故意的打压下,骆家一天天衰败下去。带兵打仗的武将战死沙场,兢兢业业的文臣遭遇贬黜,就连独蒙盛宠的尘贵妃也因为毒杀太子一事,被赐予了三尺白绫和一把短匕。
骆家迅速垮下去之后,原来备受宠爱的七皇子赫连沣便仿佛从天堂坠落进了地狱。那些极力逢迎讨好他的人在一夜间改变了嘴脸,对他百般嘲笑和欺凌——一个没了母妃庇佑的皇子,相当于失去了未来。
凤七寻不知道赫连沣是怎么一步步从一个备受欺凌的皇子,坐到后来战无不胜的将军之位,又是如何被年幼封王,成为大凛朝的传奇。她只知道,彼时赫连沣所忍受的屈辱和眼泪,比她只多不少!所以她觉得,如果在这个世上,有谁能够真正对她的恨意感同身受的话,那个人一定非赫连沣莫属。
她挑眉睇着赫连沣,迫切的想要知道赫连沣的回答。然而后者眸光淡漠,脸上表情冷凝,好似没有听到凤七寻的话一般,继续迈着步子,施施然的向王府外面走去。
皎皎的月华穿过云层,旖旎在男子伟岸的身躯上,铺展开一层淡淡的光晕……尊贵却也寂寥。
凤七寻抿了抿唇,垂眸轻扯出一丝极淡的笑意。她转身望了一眼雍王府的正堂,然后缓步走向光芒昏暗的小径——小径直通菱湘小筑。
直到凤七寻的身影隐没在了黑暗之中,赫连沣才顿下了脚步,声音极轻的说:“正是因为对孤军奋战深有体会,所以才明白其中的累和苦,所以……才不愿你也去承受!”
回去菱湘小筑需要经过一条曲折且悠长的回廊。凤七寻刚一转过游廊的转角,就瞧见尽头处立着的凤九夜。凤九夜神情高傲,眸光中皆是敌意,还有恨不能杀了她的不甘。
凤七寻只淡淡瞥了她一眼,便径直向前走去。
“凤七寻,你还真是命大,这样都弄不死你!”凤九夜在凤七寻经过她身边时,语含嘲讽的说。
凤七寻停下脚步,侧眸睇着和她如出一辙的那张脸,轻笑着说:“过奖,只是我又怎么能及得上你呢?说什么浑身是伤?都是自己弄出来的吧?凤九夜,你对自己可真是够狠!”
“哼,我不对自己狠一点,又怎么能够借机除掉你呢?今天要不是那个岐王来捣乱,你早就被丢进柴房去了,不,没准儿还会被扭送到大理寺!”凤九夜恶狠狠的说。
凤七寻冷笑道:“你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难道我瞧着像是会束手就擒的人?九夜,今晚就算没有岐王的相助,你也休想把我怎么样!”她上下打量了一下裹的严严实实的凤九夜,眼神讽刺的说:“记住了,下次拿刀砍自己的时候,下手轻点儿。瞧你这模样,伤口应该还隐隐作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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