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彬远远地跑开,绕了一大圈,辨明方向,来到明军营帐,整座营帐已由喧闹归于平静,今晚大胜,大家很是兴奋,可还得睡觉,明天才能捞取更大的军功。
看守辕门的军士听说此人是皇帝的侍从,坚决不信,听说是锦衣卫,看袁彬的眼神如看奸细,就差没把他绑起来。
袁彬就这样在门口蹲到天亮,看军士换班,上来求通报,没想到换下的军士对来接班的同袍道:“这人是奸细。”
是奸细,那得赶快禀报宋公子啊。
袁彬就这样被押进去。
宋诚正吃早饭,一看进来的是袁彬,以为看错了,眨眨眼再看,还真是他。他还没死哪!
袁彬有如见到亲人,眼眶湿润,抱拳道:“没想到还能见到宋公子。宋公子,皇上安好?”
“皇上很好。袁校尉逢凶化吉,可喜可贺。”宋诚放下筷子,起身和袁彬见礼,问起他得以脱身的经过,才知他趁明军炮轰瓦剌营帐,瓦剌军乱成一团时逃了出来,至于岳雨生却是生死不知。
朱祁镇见袁彬回来,眼泛泪花,紧紧握着他的手道:“卿回来就好。卿回来就好。”听说岳雨生吓得腿软走不动,也很遗憾。
同一时间,京城城门口,一个身着中衣,马鞍上放一副铠甲的男人顺着人潮进城,却被守城士卒叫住:“你是什么人?为何带有铠甲?”
男人满面风霜,头发蓬乱,胡子很多天没洗,一络络的纠在一起,那落魄样,跟乞丐也差不了多少,唯一跟乞丐不同的,只有那匹马和马鞍上的铠甲了。
很多人看着男人,露出鄙夷的神色,落魄到连外衫都没有,真是少见。
士卒冲过去,男人却挺起胸膛,大声道:“老夫乃镇远侯,有紧急军情在身,岂是你等小兵能轻视的?”
“我还是太上皇呢。”士卒一脸不屑,土木堡二十万精锐没能回来,现在于谦于大人天天让百姓修补城墙,就是防着瓦剌大军打到京城,你一个乞丐,不知哪偷来的马匹,就敢冒认为国捐躯的英烈?
男人还真是顾淳的祖父,镇远侯顾兴祖。八月十五那天,瓦剌骑兵杀来,外围喊杀声震天的时候,他二话不说,丢下心腹护卫,丢下几十车行李,一气儿跑了。
跑出好远才停下来,可这一停,便见土木堡有如修罗场,除了一片红色,便是惨叫声响彻天边,吓得他心胆俱裂,又跑了。
临阵脱逃是杀头的大罪,他不敢回京,只好躲躲藏藏,就这么躲了十几天,到底还是想念家了,这个时候,噩耗想必传到京城,不知心爱的小妾会不会以为他阵亡,会不会悲伤不已,可不要想不开才好。
他犹豫良久,也因为不回京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只好慢慢朝京城挪。这一天,他总算望到京城高大的城墙,又在城门口徘徊很久,才下定决心进城,没想到还没进城,就被士卒盯上了。
连一个小兵也可以欺负他了么?他一怒拿出神机营的大印,士卒才连声赔罪,恭请他进城,可背后却传来百姓低低的议论声,他没心情听议论的是什么,干脆昂首挺胸,大步朝镇远侯府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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