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声音同时响起。顾淳诧异,停手抬头,就见月光下,两人自不远处并肩而来。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投在身前,两人就这样踏着自己的影子走来。
宋诚也听到另一个声音,飞快转身,道:“什么人?”
他面向来人,月光照在他脸上,长长的剑眉,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唇,坚毅的下巴,俊美的脸,无一不与瓦剌人大相庭径。
左首那人轻“哦”一声,道:“你是谁?”
声音很好听,语气温和,说的是一口标准的官话,和也先生硬的汉话不同。宋诚心中一动,整了整衣领袖口,道:“某,大明已故西宁侯瑛嫡孙,宋诚是也。”
“原来是宋卿。”左首那人高兴地道:“宋卿是来探朕的吗?”
朕!
顾淳呆了呆,巴特尔趁此空隙跑远了,明人太可怕了,打仗不行,群殴倒是很拿手啊,下次得离这些人远点儿。
已经没有任何言语可以形容陈春桥和谷子心中的震惊。
众人神情呆滞这么一小会儿,来人已走到跟前,和宋诚相距只有三尺,月光下看得清楚,左首那人面容俊朗,气质雍容华贵,举止优雅,大概二十三四岁的样子;右首那人得有三十多岁了,一看就是瓦剌人无异。
宋诚行礼:“臣宋诚参见皇上。阿淳,快过来见驾。”
宋诚是勋贵子弟,并不是平民百姓,有资格称臣。
顾淳反应敏捷,也行礼道:“臣镇远侯兴祖嫡孙顾淳参见皇上。”
“平身。”
来人正是朱祁镇。右首的瓦剌人却是负责看管他的伯颜贴木儿。
朱祁镇处变不惊,举止优雅,气质雍容,一番攀谈让伯颜贴木儿大有好感。晚饭过后,他派人邀朱祁镇去他营帐叙话,还是朱祁镇见天色不早,告辞回帐。他颇有兴犹未尽之感,主动送朱祁镇过来。
人家君臣相见,自然有很多话说,伯颜贴木儿识相告辞。朱祁镇叫宋诚和顾淳进帐说话,陈春桥和谷子在帐外把风。
“爱卿可有计策救朕脱困?”刚进帐,朱祁镇就迫不及待地道。
这正是宋诚今晚探监的另一原因,要救人,不能硬来,只能用计,用什么计策,却是得见到朱祁镇后再说。
“皇上稍安勿躁,臣还会再来,到时定然救皇上脱困。”
宋诚压低声音如此这般一说,朱祁镇龙颜大悦,连声道:“如此甚好。”
晚几天而已,只要这几天没出什么意外,终究能回去。朱祁镇放心了,说起宋瑛,道:“卿祖是忠臣哪,待朕回京,一定追封。卿父是世子吗?也一并袭爵吧。”
七月十七,朱祁镇御驾亲征,同一天,远在阳和的宋瑛和也先派出的一路大军交战,被斩于阵前,监军太监郭敬躲在草丛中得以逃过一命。
大军被王振一路折腾,八月初一到大同,这时朱祁镇才知,宋瑛已为国捐躯。同时,郭敬这个死太监添油加醋把瓦剌军说得如同地狱中的恶魔,死太监王振害怕了,立即下令班师。
这种情况下,只能回京再追封宋瑛了。没想到,王振花样作死,最后二十万大军在土木堡被也先一面倒屠杀,朱祁镇自己也成为俘虏,追封的事,只能等朱祁镇脱困回京了。
宋诚谢恩,再三保证一定救朱祁镇回去。
朱祁镇送到帐外,依依不舍目送宋诚四人远去,直到四人的身影看不见,还痴痴站在帐外,直到袁彬道:“天寒露重,皇上回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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