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凉笙蜷缩在地板上,就像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孩子,他的十指狠狠地抓着自己的衣领,以缓解大脑剧烈的刺痛感。
他喘着粗气,失神地看着天花板,大脑的疼痛渐渐消失后,他才有精力开始思考。
神殿的生活枯燥乏味,顾凉笙平日里做的最多的便是透过水天镜看凡间的种种,当作乐趣。他与佛是神殿中仿若金字塔般的存在,高高在上,睥睨众生。
然而佛更甚,在他初临神殿的时候,佛已经存在了,他看似慈悲为怀,普渡众生,悲天悯人,实则最是多情才叫无情。佛在神殿的日子太久了,久到随行的神侍只记得恭敬地称他为佛,而忘记了佛的称号是什么。顾凉笙也不得而知。
尽管神殿中就他们二人,顾凉笙也不常跟他走动。道不同不相为谋,顾凉笙习惯了随意洒脱,放荡不羁,佛这种一言一行皆是规矩的样子让他适应不了。他最看不上眼的便是外表光鲜亮丽,内心却是腐烂不堪。
虽然他一直觉得无论是人是神,两面套都是避免不了的,但他就是不屑。别人活成什么样,他没权利干涉,只要不触及到他的底线,一切都无所谓。
所以他们两个在神殿数千年也不过是点头之交,偶尔还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喝喝茶。
随着越来越多的神明涌向神殿,顾凉笙的日子也热闹起来了,看他们个个勾心斗角,你坑我一把我推你一把,努力抱上佛的金大腿的把戏,简直就是乐不思蜀。
所谓乐极生悲大概就是佛突然跟他下了个赌约,看看究竟有哪个女子如此神通广大能够把他由弯变直。说真的,顾凉笙一开始真的没把这个赌约当成一回事。
细数下来,他与佛已经相识数万年了,作为金字塔顶端的两大巨头,平日里喝喝茶,偶尔聊聊那些个无事生非的神明,大家江水不犯河水,日子相安无事。他与佛之间也没多大矛盾,所以顾凉笙才会不着防备地被他设计入了凡间。
就是到了现在,顾凉笙还是不明所以,佛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居然在他脑海下了禁制,阻止他深入思考他的意图,他真的以为这点疼痛就能阻挡他前进的步伐吗?真的是太小看他了,与其不明不白地被人踢着走,还不如孤注一掷,釜底抽薪。
顾凉笙略显狼狈地爬了起来,步履不稳地向着浴室走去,他拿来毛巾,塞在嘴里,以防因为剧烈疼痛而咬到自己的舌头。
回到卧室,他静静地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天花板,目光灼灼,毫不退缩。
扎人的疼痛从大脑迅速蔓延开来,顾凉笙双眼紧闭,嘴角紧咬着毛巾,用力过度导致牙龈隐隐作痛,但是这点疼痛很快就被如潮水般涌来的钻心般的痛楚给掩盖了。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流下,跟眼中渗出的泪水融为一体。
痛处从大脑向四肢百骸蔓延开去,全身像被千万根银针狠狠的扎在身体里,连心,都像被人拿着钉子用铁锤用力的敲击,万般煎熬,生不如死。
感官的失控,痛感席卷全身,身体不受控制的做着一些扭曲的动作,脖颈处青筋暴起,疼,一个字,曲起无法展开的手指勒出骨节的苍白,生理刺激的泪水落下脸颊,让依然扭曲的面容添了一丝娇弱的美,静止的时间里满是疼痛,撕裂的感觉,涌上的血腥味,止不住的眼前发黑,全身发冷让倒在床上缩成一团的人抽搐不已。
就在顾凉笙意识模糊,以为自己要支撑不下去的时候,脑海里突然传来一个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轻叹声,“凉笙,你又何苦如此呢?”
疼痛如潮水般褪去,顾凉笙气若游丝地松开嘴中的毛巾,这样简单的一个动作却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他想轻翘嘴角,却还是无力地放弃了。
识海里,想起他虚弱却又冷厉的声音,“我若是不如此,又怎么能把你炸出来?”
佛轻叹,“凉笙,我从未害过你,你何必担心?”
顾凉笙嗤笑,眸中闪烁着嘲讽的笑意,“佛是在说笑话吗?以往不曾,以后难道就不会了吗?我现在这般,不就是你造成的吗?”
佛静默良久,再次开口时,声音中多了几分黯然,“我以为我们相识数万年,你了解并且信任于我。”
如果条件允许,身体状况允许,顾凉笙一定会抚掌大笑,“在你眼里我是有多蠢,才会让你相信我会相信你!数万年的光阴又算得了什么?你在我心里不过是个泛泛之交。”
寂静在空气中蔓延开来,顾凉笙以为自己惹怒了他,但是并没有将这个放在心上。
“凉笙——”佛突然开口,语气变得冷冽,“你只要记得我不会伤害你便是了!日后你只需认真完成我交待的任务即可,其他的,时间到了你自会知晓。”
顾凉笙内心的火气蹭的就上来了,火光冲破眼眸中的薄雾,似乎要实质化,“佛,你知道你跟凡间那些个自高自傲整天嚷嚷着要承包鱼塘的鱼塘主有什么区别吗?人家是还在努力上天,你是已经在天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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