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人力,有了足够的钱粮,有了一个切实可行的方向,那么……一切也就好办了。
肖静腾不傻。
他总感觉自己的师公还知道一些什么。
出于对师公完全无条件的膜拜,但凡有什么困难,便厚颜无耻的登门,去寻师公,希望能从师公口里得出答案。
可师公的性子很乖张,有时倒是很大气,直接回答他提出的问题,而且肖静腾惊奇的发现,一旦用了师公的答案,回去一验证,果然……师公是对的。
可有时候问出的问题,却是石沉大海,师公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扬言让他赶紧滚。
对于师公的脾气,肖静腾早已习以为常了。
可无论如何,许多的障碍,却在师公的提点之下,不断的清除。
不只如此,因为有足够的人力,这些人,此前都是工学、算学方面的人才,随着他们对电学的研究深入,也开始有所成就。
这等事,无非就是积少成多,渐渐的,研究所已经打开了一些局面。
而对于方继藩而言,成日跑来求教的肖静腾,实在是令他烦不胜烦。
对于所谓的电学,他不过是半桶水而已,所有的学问,也不过是拜上一世的教科书所赐,直白的说,他就是个门外汉,所有的记忆,也不过是一些基础的原理,至多……也就给肖静腾指点一下方向。若是肖静腾问到了其他的细节,方继藩便要忍不住要骂街了,到底谁在研究来着?
如此这般,实是不堪其扰,方继藩搜肠刮肚,偶尔也会亲临研究所,看看他们的研究进程。
研究所里的人多,各自的方向不同,更多人是无头苍蝇一般的想当然,被方继藩拍打着脑袋,痛骂一通,而后纠正他们各种奇怪的想法。
大抵……一切进展还算顺利。
却在此时……有人来拜访了。
这人是个儒生。
当然,这个儒生的身份,现在却非一般,此人如今已拜为了奥斯曼国太子少傅,以礼部左侍郎的身份,前来大明。
方继藩当然不认得他,只看了一眼名敕,口里喃喃念道:“李政……这是哪一根葱?来人啊,把人叫进来。”
没多久,李政就踱步进来。
数年前,他如丧家之犬一般的出关,可谓落魄到了极点。
而如今,在五年之后,他回到了久违的京师,甚至到了京师,第一个要见的,就是当初将他踢出大明的齐国公,不,现在齐国公已成为了镇国公。
李政面带微笑,此番风尘仆仆而来,他已摇身一变,虽不至位极人臣,却也是平步青云,一飞冲天。
“学生见过镇国公。”
方继藩打量着他,此人纶巾儒杉,一副伪装成智者的智障模样,面带微笑,似乎极力想要使自己的情绪能够平复。
方继藩淡淡道:“你求见我,所为何事?”
李政早就将方继藩研究透了。
自是知道方继藩的脾气。
他依旧微笑:“我奉国主之命,特来出使,今日刚刚到大明京师,我奥斯曼国主,当初与镇国公有过一面之缘,至今……国主对镇国公还是念念不忘,一直对左右说,大明能称得上英雄者,唯镇国公是也。国主一直想与镇国公再叙,奈何如今已登大位,日理万机,操劳国政,实是分身乏术。此番学生出使,来时,国主千叮万嘱,让学生定要面见镇国公,问一声安,又谴我带来书信一封,备礼三车,还望镇国公笑纳。”
方继藩看着李政,自然也注意到,这李政提到了苏莱曼时,口吻之中不免带着几分骄傲的语气。
说着,李政取出了书信。
方继藩接过书信,只见上头是漂亮的馆阁体。
不得不说,这苏莱曼,当真是恐怖如斯,这才数年功夫,行书居然进步如此之快,行书的水平,竟已在他之上了。方继藩倒吸一口凉气,心里禁不住暗骂,这个狗东西……
只略略看过,其实书信之中多是寒暄的话。
方继藩便抬头,看了李政一眼:“想不到苏兄的行书,又精进了,我听说奥斯曼国上下都学汉字,读四书五经,可是有的吗?”
“达官贵人,大多都已开始学习了,不只如此,国主还开了科举,以八股取士。”李政得意的看着方继藩:“是以,奥斯曼上下,但凡贤达之人,有凌云之志者,大多学习汉文,读四书五经,孔孟之学,充塞市井。便是寻常的百姓,现在也偶会说几句汉言,虽不识字,却也足以用汉话去驱使他们。”
方继藩感慨道:“这才数年功夫,想不到苏兄就做到了这个地步。”
李政道:“既怀有继往圣绝学之志,那么想要去做,恰恰不难。”
方继藩抚案,却是道:“此番苏兄派你来,还有其他的事吗?”
李政道:“学生此番来京,不过是替换此前的使节,今日之后,学生便常驻北京城,代表国主与大明交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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