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载墨看着三个师傅。
似乎此刻,他有点不太明白,自己只是和三个师傅行礼,这是应当做的事,可这三个师傅,却为何如此的激动。
朱载墨搀了刘健起来,刘健依旧还是老泪纵横,激动的不得了。
他上下打量着朱载墨,见朱载墨虽是小小年纪,身子却是笔直,竟隐隐有几分别样的气度,眉宇之间,有些超于同龄人的早熟,且……他搀扶自己起来时,刘健能感受到的,这孩子身上,竟有几分力道。
力气不小啊。
他起身,深深的看着朱载墨。
弘治皇帝的心情,顿时有一种拨云见日的感觉。
真是个好孩子啊……
他笑吟吟的朝朱载墨招手:“载墨,来,到朕这里来。”
朱载墨却是躬身道:“陛下,孙臣……还想起了一件事。”
“嗯?”
朱载墨略带稚嫩的声音道:“学里让孙臣,给自己的双亲,送礼,以报效双亲的养育之恩,孙臣心里知道,这世上最心疼孙臣的,便是陛下,孙臣于是这几日亲手给陛下预备了一件礼物。”
所有人面面相觑。
亲手……预备了礼物……
刘健等人,眼里已掠过了喜色。
想不到,皇孙竟有如此的孝心,小小年纪,就能如此,真的很了不起啊。
弘治皇帝更是心花怒放。
哈哈,他竟知道,朕最心疼他。
好孩子,真是好孩子。
人的预期,是不同的。
譬如弘治皇帝赐予礼物给自己的儿子、孙子,弘治皇帝认为这是理所当然,而皇子和皇孙们,也自是坦然接受,这是应当的。
可若是自己的儿孙给自己送礼,感受却又不同。
尤其是皇孙年纪竟是这般的小,小小年纪,就能说出这番话……
弘治皇帝眼角,已有了鱼纹,可此刻,这鱼纹上,竟是被湿润的液体填充了。
朱厚照也乐了,看看我儿子,了不起吧,这绝对是亲儿子啊,你看看,看看……嗯?不对,我才是他爹啊。
不等朱厚照多想,弘治皇帝道:“什么礼物?来,给朕瞧瞧。”
朱载墨便向前,沿着玉阶,走上金銮,一旁的萧敬,想要牵着他,怕他摔着了,可朱载墨却是道:“我自己能走。”
他走的很稳,很快就到了弘治皇帝身边,接着,他从自己的书囊里,取出了一枚印章。
印章……
一看就是玉料的材质,看上去,竟还有模有样。
这玉印,可真够大的。
朱厚照一看,道:“载墨竟也会刻章子呀。”
朱厚照顿时,心花怒放,感动了。
果然是老子英雄儿好汉。
本宫也会刻印章啊,自己的儿子,更厉害,这才多大,就子承父业了。
只是……这小子不懂事啊,父皇最讨厌本宫私刻印章了,好几次都从东宫里查抄出不少本宫的存货……你什么都不好送,偏偏送这个。
弘治皇帝一看印章,非但没有怒色,反而眼睛亮了。
他小心翼翼的将印章捧着,如获至宝一般:“来,来,来,让朕看看,我们的载墨刻了什么。”
他讲印翻开,接着,一字一句的念道:“吾皇圣寿无极!”
弘治皇帝身子一颤。
凝视着这六个字。
这六个字,写的很不好,弯弯曲曲的。
“你写的?”
“对,是孙臣写的。”
“你会写字?”弘治皇帝凝视着朱载墨。
朱载墨想了想,道:“已学会了写三百多个字,陛下不信吗?那孙臣写给你看,就说陛下吧,陛下叫朱佑樘,这‘樘’字,是最难写的。”
朱厚照心里叫,逆子,竟敢直呼父皇的名讳,看父皇怎么收拾你,本宫也救不了你了。
朱载墨却是将小手,放在了御案上,给弘治皇帝笔画,一面念念有词:“左边是一个木,右边是一个堂,堂字是头上三点水,一个宝盖,而后,是口和土……不过,孙臣的名字,更难写,朱载墨,墨字,上为黑,下为土……”
刘健三人,仰着头,直勾勾的弘治皇帝和朱载墨,他们心急啊,也不知皇孙在御案上写着的,是对还是错……
弘治皇帝却看了个真切,不但连樘都写了出来,便连朱载墨的墨,竟也笔画的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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