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人性泯灭的碾压。
他们成功了吗?
没有。
因为门没关。
好像设计游戏的人故意暴露出bug, 给人们一线生机。
眼看人群前仆后继, 莫非也不管会不会被白光套牢, 大步上前, 一把抓住乔少。
大号的墨镜从脸上滑下来, 咣当落地。
莫非来不及捡, 脚下一声缠绵的碎裂声响,墨镜宣告不幸罹难惨死。
不好还好,乔少一个趔趄,正好被莫非拉进怀里。凭着视觉残留的记忆,莫非半扶半拖, 两三秒间把乔少带回走廊。
后面,有三个反应快的人跟出来。
首当其冲的是那对男同志情侣。紧接着是那个身型佝偻的瘦老头。
两人十指紧握, 手背上泛出紧绷的青筋。其中头发到耳朵的那个抬起手,挡住走廊的顶灯。
回到正常光环境, 强光对人体造成的损伤也一时没法消退, 两人的眼圈发红,眼睛布满血丝,不停眨眼。
乔少也是。
还好他在强光环境的时间不长,流了会儿泪水,眼睛恢复了正常功能。
要知道强光照射可是被列入非人道的酷刑虐待名单,其危害能导致视神经乃至脑部神经永久性伤害。
好容易控制眼睛不再眨得那么频繁,同志情侣中的板寸男喃喃道:“这就……出来了?”
“是啊, 你们以为呢?”莫非笑吟吟道。
板寸男情不自禁地牵起同伴的手, 亲了一下, 脸上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眼角仍在流着生理性泪水,以缓解被强光照射的痛楚与不适。
“还以为真的像别人说的那样,只有坚持到最后才能出去。”
要不是清楚看到白光里两人互相亲吻的亲昵场景,以及出来后也十指交握的手,这两位还真看不出同志的典型特征——两人个子都很高,清晰可辨的肌肉线条散发着雄性荷尔蒙气息,但又没有特别发达,长相也是中等。
其中板寸男比较外向,自报家门王安和,头发较长的那个寡言少语,叫苏林。
王安和说他们是昨天下午七点钟到了八楼,不知怎么回事,就再也找不到下楼的路了。
乔少问:“是被一道黑墙堵住了吗?”
王安和点点头:“没错,你们也是吗?”
乔少答:“我们是上不去。”
古怪的是,王、苏二人找不到上下的路,每隔一段时间,他们都会听到人声,昭示着有新人进入8楼。期间,他们也和新人一同去找出路,然而无论是上来的还是下来的,那些通道都在他们进来之后被黑墙堵死。
莫非问:“那你们是什么时候进入房间的?”
王安和想了想:“手机早没电了,算起来应该是昨天夜里十二点左右吧。”
苏林更正道:“是十二点二十分。”他转过脸看着王安和,“你忘了,我们是跟一个姓郑的人进去的,他戴了手表,进门前我看到了。”
“姓郑。”莫非眉心一跳,想起了郑伟。他被当成破坏分子送到保安亭,后来怎么样了也没人知道。
王安和没注意她的异样,接着道:“是的。但是我们一进去就分开了。进去就跟瞎子一样,不留神的话很容易走散。”
说着,王安和心有余悸地再次牵起苏林的手,神色满是疲惫。
“我们应该是第一批进去的。”
王安和他们进去时,情况还没有特别糟糕。没头脑归没头脑,大家会互相交流,交换情报,也没有明确的指令告诉人们,留下来的人能出去。
但在极端环境下,人很容易变得暴躁,流露出强烈的暴力倾向。里面能听到吵骂和打斗声。
“有是有,还好是小范围的。”苏林道,“后来突然变了。我们进去大概有三个小时吧,整个房间黑了,一点儿光都没有。”
“几分钟后房间突然又变亮。”王安和接话道,“有些人找不到自己的同伴,怎么也找不到。”
“然后就有人说他听到一个声音一直在耳边窃窃私语,说只要展现出实力,就能从这种可怕的酷刑中逃离出去。”
莫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蛊惑人心的应该是幕后势力安排好的催化剂,或用游戏术语来说是引导剧情的NPC。
王安和道:“我们其实也没想过伤害谁的,只是那样的环境……”
他看向苏林,后者接话道:“光是保护自己不受别人伤害就很吃力了,难免有误伤。”
苏林说的误伤就是乔少经历过的拳头。
乔少:“哼!”
进门那会儿打他的十有八九是这对基佬。
一开始人们也不愿意出手打人,毕竟昨天下午之前大家还都是现代社会的文明人。但第一次灯灭后,本身精神濒临崩溃,很容易接受心理暗示。
渐渐地,人们默认为这是“养金蚕蛊”,一种源自苗疆传说的秘术:把毒蝎、蜈蚣、□□等多种毒物放进一只瓮里,让它们自相残杀,过一段时间后,最后留下的那只便成为蛊王,毒性最强,攻击力也最强。
“那你们就真打啊?”乔少觉得很不可思议,“有系统提示进度吗?”
“有。”王安和给出肯定的回答,“光每隔一段时间,不固定的,有时候一个小时,有时候两个小时,会灭掉。”
王安和停顿了下,眉峰高耸:“关键是确实有人会在灯灭的时候消失。”
他记得很清楚,有次灯灭之前他们两个脚边就躺着个不知死活的人,灯一灭一亮,那人凭空消失。
苏林抹把脸:“当时我跟安和都碰到那个人了,那我们肯定不能踩人家啰,刚想着要绕开,灯突然灭了。灯灭的瞬间最安静,我俩没敢动,等几分钟灯亮了,脚边什么都没了。”
莫非一直安静地听他们讲述,这时提了个问题:“当时有没有什么声音?”
王安和回想片刻,又看看苏林,“好像没有吧……”
“等等。”苏林快速眨眼,像是想起了细节,“有风。”
他激动地拍了下王安和,“你忘了吗?我当时问过你的,你说没感觉。”
苏林比较腼腆,但比王安和更注重细节。
王安和也想起来了,“对对,是第二次灯灭,我当时就想着卧槽人不见了。”
这时,出来后还没吭声的老人插话进来:“地上有洞。”
他是紧接基佬组出来的,出来之后默默取下包在头上的衣服,安安静静站在门洞里。
接了话,老人笑呵呵地报上家门:“叫我老刘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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