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后,他便走出营帐,拎了个酒壶坐在一棵大树下看月亮。
酒壶里的酒很少,掺入了大量清水,只是摆摆样子过过嘴瘾解个馋罢了。
喝了一大口寡淡的酒水,他咂咂嘴巴道:“妈的!酒也不能喝,这日子倒是能淡出鸟来!”
骂完,似乎觉得自己这话太粗鲁,看了看四周,没瞧见其他人,他又摇头晃脑地吟道:“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吟完之后,又觉得自己太酸,嘿嘿笑了两声,心却一点点往下沉。
这首诗是那年青灵生肉团子,他死皮赖脸赖在智亲王府等青灵出月子后过中秋节,在中秋家宴上听青灵吟的。
他是个粗人,不大喜欢咬文嚼字。
当时也没听懂这首诗是什么意思,只觉得被青灵吟出来有种莫名的婉约和离愁,所以一下子就记在了脑子里。
这些年,他身在羌荣国,心却始终停留在智亲王府。
虽然贵为羌荣太子,身边妾室成群,但他却觉得十分孤独。
尤其是到了中秋节,他便会打法了所有人,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树下喝酒赏月,思念青灵。
然后,不知不觉就念出这首诗。
初时,只觉自己是在鹦鹉学舌。
几年过去后,却觉这首诗已经刻在了骨血里,竟让他每念一次,内心便荒凉颓败一分。
“妈的!青灵不过就在几十里外,想她就将他们都请来羌荣大营便是,何苦在这里黏黏腻腻肝肠寸断?
卓云腾?你何时也变得这般患得患失了?”
将手中酒壶一扔,卓云腾从地上站起来拔腿就走:“若不是墨白身上有伤,青灵,那日打败安泽,孤就该直接将你硬请过来!”
刚因自己的决定面上露出些些喜悦,刺啦一声,一道闪电猛地劈下来,竟将他方才依坐的那棵大树直接劈成了两半。
继而轰隆一声,熊熊大火燃烧起来,大树如同浇了桐油般,瞬间便化为灰烬。
卓云腾登时出了一身冷汗,他若再慢一点,再在树下多坐一会会,是不是被烧成灰烬的,就是他了?
可是,怎么这么奇怪,他怎么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盯着被烧成灰烬的大树看了十几秒钟,额上青筋一跳,卓云腾终于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
当初沈墨白提出羌荣国和西京交界处的林区树木多是针叶类,比较干燥,带有油脂,十分易于燃烧,指的就是黑山一带。
可是,就算是再易于燃烧的树木,也不可能一着火就化为灰烬。
一棵大树的燃烧是需要时间的,方才他依坐的这棵大树,被天火点燃到完全烧毁,至少得半个多时辰。
便是烧一个时辰,也不至于彻底烧成灰,最起码会留下一两截残渣才正常。
可是,现在这棵大树就是一堆灰,非常彻底的一堆灰。
能在瞬间烧成这样,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树木本身有问题。
树木或被桐油浸透,或者,早就被火药之类腐蚀得只剩下一层表皮。
火药?脑海里猛地浮现出索亚古墓中的骨瓮。
卓云腾又摇头,不对,骨瓮那东西不会自己长腿跑进来,得有人带它进来,可这里是自己的大营,何等戒备?
那么,将火药带进来的,会是什么?
卓云腾是个行动派,心头一有疑惑就必须立刻去证实。
从地上捡了一根树枝,他直接去拨拉地上那堆对灰烬。
不碰还好,这一拨拉,如同油锅中浇进了一瓢水,轰地一下,灰堆爆炸了。
这种爆炸和之前大树爆炸着火完全不一样,漫天的黑灰飞扬,而黑灰之下,居然藏着一大堆黑色的虫子。看着密密麻麻的蚰蜒从灰堆中惊慌失措地往四下里逃窜,卓云腾的脑子一下子就死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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