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雕刻师大多喜欢工作台上恒定的人工灯光,像萧晨这样追逐自然光线的,路焉知以前只知道一个:"我太太说过,雕漆是时光的艺术,时光--时间与光……"
千亿身家的印尼华裔雕漆大师,初见时是那么高冷傲慢的男人啊!现在一天要叨逼叨几十遍"我太太",深情款款的、带着惆怅和遗憾的、万事万物都能扯到他太太的……连中文差劲的老平山都已经对"我太太"这三个字耳朵起茧了!
可是路大师的这位前妻,就是路大师的师父兼前任老板啊!当年路大师离婚官司连着买断工时官司一块儿打,不就是为了离开她吗?对她下过这么狠的手,还能有多深情啊萧晨真是不信了!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萧晨!"转身正要去工棚的萧晨,听到某个大猪蹄子熟悉又已然陌生的一声,她不敢置信,没有立即转身。
起初盼过无数次的时刻,最近她已经不去想了,身体的保护机制使得她麻木,几次三番传来的"明天就上飞机"、却一次都没兑现,她所有的激烈情感都已经耗尽了。
现在看着他真切地站在不远处花墙旁,本就轮廓深邃的脸又瘦削凌厉了许多,金色的朝阳披沐在他黑色长风衣之上,衣领里蔓延出来一块纱布,他脸颊和额头也都有伤口,这样的裴知好陌生,而且他向着她大步走来,更像是那些折磨她无数遍的梦境了。
萧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站在原地呆呆看着他走过来,被他牵起手,感受到他手指肌肤的温度,她的心口才不正常地疯狂跳起来。
"你……"她艰难地开口,"回来了?"
"嗯。"裴知眼神狂热地盯着她,"怎么瘦了这么多?"他的女孩像是只剩下之前一半的重量了,脸小的像只猫。
原本碍着戚鹤尧他们一堆人在看,裴知怕令萧晨难堪,但是咬着牙关都还是忍不住,一把将她拉进怀里紧紧抱住……
"我回来了!"他贴着她耳边,像是从肺腑之间叹出来的一声。
萧晨细细的胳膊从男人怀里伸出来,微微地颤抖着、带着犹豫一般轻轻抱住了男人的身体。
围观的群众们看到这里也都够了,老平山用日文念叨着"非礼勿视"、拉走了在心里油炸狐狸精的平山锡斌,戚鹤尧神色复杂地盯着裴知看,略站了站,戚鹤尧赶着一脸"我太太也曾经这样抱过我"的路焉知回工棚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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