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彭长宜努力让自己的话变得风趣一些,但是他天生就不是一个幽默分子,或者是在丁一面前不是,这话说出后,无论是他的声音和表情,都不轻松,更不幽默。
其实,对于内蒙古雪灾的报道,这几天新闻里反复播送,丁一昨天晚上也看到了这条新闻,尽管她没有从铲雪大军中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但是她想,他一定会在抗灾的最前沿,这一点无需置疑。
丁一看着他,摇摇头,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什么都不想了,真的。”
说不想,但她端水杯的水却有些微颤,喝了几口水,压下她并不平静的内心。
彭长宜看着她那微微颤抖的手,很想握住它,给她一点力量,但是他克制住了自己,而是端起面前的酒杯,把里面的酒一饮而尽。
丁一拿过酒瓶,她给科长的杯子倒了一点点,放下酒瓶后,端起自己的酒杯,说道:“科长,您永远都是小丁的科长,无论您将来当多大的官,也是小丁的科长,我敬您。”说着,冲彭长宜举起了酒杯,她的眼睛就湿润了……
彭长宜看着她,知道她心里难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这么说,难道,是丁一钻进自己心里,她看透了自己的内心吗?
他怔了怔,机械地跟丁一碰了一下杯,仰头喝干了杯里的酒。
不知为什么,彭长宜内心里有了一种隐隐的担忧,他知道丁一是个心重的人,娜娜刚才的话肯定是打击到了她……
他说:“小丁,我不但是你的科长,还是你的兄长,这一点不能忘记,还是那句话,以后遇到什么困难,记住,找我,别找警察,他们不顶事,你的事,必须是我管,明白吗?”
丁一低头笑了,低头的瞬间,两滴泪珠掉在了身上……
雯雯回来了,丁一看着她,目光里充满了询问。
雯雯冲她笑了一下,说道:“没事了,孩子的确还没吃饭,一小盘软炸虾仁,一小盘素炒黄瓜片,一小碗米饭,吃得精光。肚子都鼓起来了,跟我们也有说有笑的了。老顾送她去了。”
彭长宜和丁一都没有问娜娜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丁一不想让彭长宜内疚和自责,彭长宜不想让丁一尴尬和难堪。
其实,这个谜不难破解,老顾趁娜娜吃得高兴,几句话就套出了前因后果。
原来,沈芳和沈母支完钱又到超市买了一点东西后就回家了,本来这母女俩就没有停止争执,到家后继续争执。
沈母埋怨沈芳不该这么武断地离婚,培养的男人成了市委书记,到头来送给别的女人,让别的女人捡了现成的,得了实惠。
沈芳当然不能把自己做的事情让妈妈知道,就说:“谁愿意得实惠谁就得实惠,他就是金砖,我也不稀罕,不管谁捡到,都是我沈芳丢弃的。”
沈母说她目光短浅,自以为是,愚蠢。
沈芳被母亲磨叨急了,说道:“我一点都不愚蠢,我忍气吞声跟他过,这一辈子我都抬不起头,都得仰着头看他脸子,我受不了,这样我心安。”
沈母又说:“当初就不该跟那个什么局长搅在一起,人家谁做了这事都没像你这样,四邻皆知。”
沈芳的脸红了,母亲一直给她留着面子,从没有涉及过这个话题,这时听母亲这样说,她的确有些无地自容。就抢白母亲说道:“你要是看着他好,何不再生个女儿嫁给他?”
沈母见她开始犯浑,就说:“我是没有本事再生女儿了,也没有本事再让他做我女婿了,他有可能成为姓丁人家的女婿了,你看,就这么几步路,他都让车来接她们,你能说他不会关心人,你能说他心不细吗?”
是啊,在沈芳的印象中,类似这样的关心,她从来都没有享受过,尽管彭长宜回来当书记,沈芳也的确有过失落,但要说她有多后悔离婚,还真冤枉了她。她也曾想过,谁将来能跟了彭长宜,但是一想,谁跟了他都不会得到温暖,不过刚才彭长宜的那个举动,绝对也刺激了她,他不是一个不懂释放温暖的人,丁一住院时,听说彭长宜也在医院,陪了她一天一夜,如果彭长宜跟了她不认识的女人,她可能心里会好受些,尤其是跟了她一贯看着如同眼中钉肉中刺的丁一,就跟打翻了五味瓶那样不是滋味,有了一种战败者的屈辱和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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