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治帝福临照例起得很早,天刚刚亮,他便已经起床梳洗完毕,又到慈宁宫去给太后请了安,这才回到暖阁喝了一碗燕窝汤。看看时辰已至,这才命内侍将龙椅搬到了乾清宫前的门洞里,准备上朝。
没错,这就是早朝!也就是虏廷的“御门听政”。
小福临挺会折磨人,他规定的御门听政,是在乾清门听政,他在门洞里坐着,大臣在广场上。
现在是夏天还好,六点的时候上早朝,感觉还挺凉快。冬天可就惨了,他可以穿着貂皮抱着火炉坐在那儿。而广场上的朝臣们,很有钱的可以在朝服里套上皮袄,一般有钱的也能穿个棉袄,如果是个连棉袄都买不起的清官,那就只能挨一早上冻。
御门听政只是听部院各衙门官员面奏政事,也就是例行汇报工作,若是有重要的政事,则用过早膳之后再召见大臣或批复奏章来解决,有时还得去慈宁宫向太后禀报。
因为国事愈发艰难,福临的脸上已经许多时日没了笑容,随时都是一副郁郁寡欢的神情,今日自然也不例外,他坐到龙椅上向下看了看,却发现兵部尚书伊图忧心忡忡,心情顿时又沉重了几分。
上一任兵部尚书噶达浑随济度救援广东,却被大兴军捉去砍了脑袋,便由伊图接任了他的职位。这伊图虽然也有些本事,但他任前的职务是宗人府启心郎,其职位低于侍郎,掌沟通满汉大臣语言隔阂,也就是个地方话翻译人员,没有经过什么历练,有什么事情便藏不住,很容易就能看得出来。
看来南面的战事又出了大问题!
福临正要问他到底出了何事,哪知内翰林秘书院大学士傅以渐却站了出来,跪伏于地双手呈上一份奏折,说自己年老多病,祈求皇上能够允许他罢职归乡养病。
福临心中暗恼,但嘴上却道:“卿乃辅弼重臣,今偶染微恙,可令太医着力料理,祈归之事,勿要再奏!”
傅以渐只好拿着奏折退下,伊图连忙跳了出来跪下奏道:“皇上,奴才日前接到福建巡抚和福建提督联名奏报,海贼郑成功频频袭扰沿海漳泉莆等地,两月前连战三场,虽杀敌五千有余,自身却也损失了三千人马!官兵势弱,海贼更显猖獗,应当如何应对,请皇上示下。”
“另有山东余七、山西王永、河南蔡庆等多名土贼纠结乡党竖旗造反,贼情紧急,然各地官兵去岁也被征调一空,该当如何处置,尚需皇上圣裁!”
说完他将奏折双手奉上,司礼监司殿太监上前取了奏折,再转呈给福临。
果然如此!福临只觉得一阵头痛。这一年来,各部堂的奏折大多都是这些东西,要不然就是某处受灾需要赈济或恳求减免田赋和捐派,要不然就是某地土贼横行恳请派兵清剿。
但兵从何来?饷从何来?官兵在南方损失惨重,现在又没了湖广,北方各省就算刮地三尺也搜不出来多少钱粮,整个朝廷就看着江宁那点税赋,哪来银子置办军械、招募士卒?
“朕知道了!”福临沉声说了一句,然后便召三院大学士、四名领侍卫内大臣随他去里面正殿议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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