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看着心惊,都不太愿意靠近。邹易问黄百川道:“这种落葬形式在云南实属罕见,像是苗人的洞葬,不过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黄百川赞许地看着他道:“你说的不错,这是贵州高坡独有的苗人洞葬,确实不该出现在这里。只不过,”他指了指洞中阴森可怖的木棺,又指了指自己,接着道,“这些是我们搬过来的。我就是洞葬鬼师。”
我们虽然觉得这个头衔确实拉风,但不知道鬼师是做什么的。黄百川望着洞中的木棺,表情复杂地道:“作为鬼师,黄家当年在高坡,曾有过一段风光历史。之后因为那些人侵入盗尸,高坡乡民不堪其扰,重金央求黄家带着祖宗的棺柩离开。黄家人力有限,加之路途遥远,数十年来,只抢得这洞中三百来口古棺,其余的就……唉!”
我们猜想他口中说的“那些人”,应该是八极武派的人,暗道这些人还真是猖狂,竟敢明目张胆地抢夺古棺。邹易问黄百川为什么要带我们来这儿。黄百川道:“黄家抢救回来的古棺都有明确记录。昨晚张先生说的那个女孩,很像我们当初收殓的一具不腐女尸。因为这些古棺中,只有这口最为特别,它是我爹在高坡深山收来的,所以印象特别深刻。”
邹易皱眉道:“听说洞葬有个规矩,凡是横死或者暴毙的,是不能入洞与祖先同住的,令尊当初这么做,会不会……”黄百川无奈道:“我爹何尝不知?不过当初高坡乡民对这女尸敬重有加,甚至较之祖先更甚,让我黄家无论如何保它尸身周全。我爹既是鬼师,责任在身,也不敢含糊。之后八极米家前辈得知此事,与我爹商议之下,这才将女尸转移。”
我们可算听出了些门道:照黄百川的说法,当年黄家从贵州高坡收殓来的不腐女尸,很可能就是米家盘口中出逃的虿尸。米家将女尸封印在盘口的楠木棺材中,并非为了养尸,而是为了保护其不被武派利用,成为太阴尸出去害人。可这女尸,到底是什么来头?
黄百川摇头道:“不太清楚,不过看服饰,应该是古时候的人,而且,”他怪怪一笑道,“长得还挺好看。”我心道接触这行的人果然心理都有些变态,也没拆穿,问他打算从哪儿下手。黄百川说米家当初只转移了尸身,但先前敛尸的木棺还在,可以从木棺上找找线索。
“如果张家的伙计发现的女孩真是那具女尸,她会在这里出现,有可能她还比较念旧,知道回来看看。”黄百川似笑非笑地道,“我们搞不好能在这里碰见她。”
说实话,我和于人杰还是不太想进去。这些棺材摆放的阵势太吓人了,万一里头有个别不安分的主儿,想出来遛个弯什么的,以我们的能力,估计只有交待的份儿。黄百川似乎看出了我们的心思,笑着道:“放心吧,我是鬼师,这点数我还是知道的。再说还有小邹师父呢,出不了事。你们是张先生的朋友,也就是我老黄的朋友。”
我们见他拍了胸脯,不好再说什么,跟在他身后,从那些只能容人侧身经过的木棺中穿了进去。洞口很宽,能清晰地看到地上阴寒干燥的黑土。邹易始终皱着眉头,也不知道在担心什么。黄百川却很淡定,边跟我们说着洞葬的规矩,边领着我们向深处走去。
黄百川说,高坡洞葬除了邹易刚才说的“横死之人不可入”外,其实生人也不可入,说是不可侵扰了亡灵的安息地。不过这儿不是高坡,没有人会指摘我们,这点可以忽略不计。
除此之外,迁入山洞的棺柩,需用“井”字形的木框固定,一来保证抬棺时不会发生碰撞,二来防止诈尸。只因棺材中都是逝去的先祖,以镇魂钉镇棺的方式太过强硬,怕先祖亡灵动怒,所以才折中选了这么一种方式。洞葬的棺柩,一般都安放在洞中的峭壁之上,木架也具有一定的防滑作用。洞葬中的棺柩,头朝南尾朝北,方向断不能错。
我们听他介绍完了,问他这儿几百口棺柩,想要找到那具女尸的老巢,那得看到什么时候。黄百川说棺柩的摆放自然也是有规矩的,一般按着年龄以及在族中的辈分、地位等依次排序。进洞的几排就不需要找了,都是这几年刚刚过世的,直接朝最里头走便是。
由于地上、洞壁上全都摆满了这些“井”字形的棺柩,我们很难下脚,这趟路走得并不轻松。岩洞似乎很深,我们走了很久都没到头,转头看那洞口已只有碗口大小。
或许是习惯,我们都没拧亮手电,就这么借着天光往里走。黄百川反应过来,将自己带的矿灯拧亮,很快洞里一片光明。我们有些着慌,让他小心些。黄百川淡笑道:“放心吧,这些棺材里的祖宗都死透了,不然我们也不可能放心大胆地把它们摆在这里。”
他边说边从包里取出一大堆符纸,说是为了保险起见,让我们贴在那些已经剥落的棺盖上。邹易问黄百川,鬼师是不是类似于村落中的算命先生,或者部落里的祭司。黄百川笑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鬼师是职业,不是身份,虽然做的事差不多。”
说话间,我们边贴边走,已经到了岩洞底部。这岩洞从外向内,有个微微倾斜的坡度。外头的部分,地面如我们先前踏进洞口时看到的那般,是些阴寒干燥的黑土;离洞底五六米的地面,却似人工铺就的水泥地。环着洞底与两侧岩壁,还有三道平滑的土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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