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湖满脸难以置信地瞪着近乎癫狂的杨耳,我们则满脸难以置信地瞪着二叔。二叔也有些慌了神,连忙摆手道:“这不是我设计的,我没想到她会这么做。”
几乎是同时,所有人目光齐齐转向茅一扬,这才发现他已经趁乱带着胡思令逃走。乌典赤问要不要去追,二叔摇摇头,对我们道:“你们赶紧先送他去医院。”他看了眼犹自在又哭又笑的杨耳,脸上闪过一丝隐痛,让吓得六神无主的村长赶紧把她送走。
丁湖在困惑和不甘中昏了过去。我想去把匕首拔出来,被于人杰慌忙制止,质问我懂不懂常识,这一下带出来别说弄坏了肠子,要是流血过多,别等到医院了,这丁小娘炮直接就死路上了。说着不由分说把他背上,在乌典赤的指引下,从石屋的侧门直接出了洞口。
我们一边挑最近的山路往县里赶,一边打电话给还在县里待命的柳家姐妹,让她们赶紧叫救护车开到山下,谎称我们在山上游玩,碰到歹人行凶,从刀口下救了个学生。
路上我问那些被困在石室里的人怎么办。二叔苦笑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同情心泛滥,不过还是告诉我,他刚才弹奏的水琴只会让那些人难受一阵子,等他们清醒过来自然会出来。我担心茅一扬这样被戏耍肯定心有不甘,还会卷土重来,以他强大的家族势力和财力,恐怕往后我们不好应付。而且就刚才丁湖遇刺的情形来看,杨耳肯定事先被茅一扬洗了脑。
二叔神秘地笑笑道:“我确实没料到他留了后招。这小子心够狠,招降不成就毁掉。不过他要想再发难也没那么容易。刚才在石室,你有没有觉得丁先生身后那些打手有些古怪?”我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他们似乎并不听命于茅一扬,问二叔是怎么回事。
二叔摇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不过他们应该不是茅一扬的人。也就是说,”他边叮嘱于人杰小心别碰着丁湖腹部的匕首边接着道,“茅一扬的实力,没你我想的那么强大。”
“你的意思是,他背后还有人?”我感到有些不可思议,皱眉道,“是南宫家?”
二叔依旧摇头,转头看了眼落在身后的柳叶和查士祯道:“八极各家实力如何,你二叔我心里都有数,不可能是南宫家,应该是别的什么人。”他跟着眨了眨眼道,“这也是我把他们困在石室的原因,让他们回去告诉他们背后的人,茅一扬是怎样的货色。”
我暗叹二叔心思细腻得可怕,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二叔,你做这些,真的值得吗?”二叔没料到我会这么问,愣了愣,有些无奈地道:“我这么做,别说你不懂,可能整个曾家、整个八极都不会懂,但我问心无愧。况且我说过,我永远站你这边。”
我们不再交谈,见于人杰已经有些吃不消,于是换我来背。我没想到丁湖个头与我相当,身子却轻柔得像个女孩。我一边默念你小子可别就这么死了你他娘的上回到底接了什么任务我们都还不知道呢,一边寻思他要是真在我背上断气了回头我得用什么法子才能避免他的冤魂来纠缠我。这么胡思乱想地跑着,就听他在我耳边小声呓语着什么。
我细耳去听,听见他不断地交替喊着温琴和丁湘的名字,料想他到现在都还放不下这两个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心头莫名添堵,叹了口气,脚步越发快了起来。
到了山下,柳家的姐妹果然喊了救护车在山路口候着。我和于人杰、邹易几个小辈护着丁湖去县医院,二叔他们则各自回去筹备接下来的事。柳叶本不愿甄萌跟着我们瞎闹,见二叔百般相劝,不想忤了他的面子,叮嘱她自己小心,就带着其他姐妹回去了。
到了县医院,经过两小时的急救,丁湖总算保住了命。医生喊我过去,说是县里医疗条件有限,丁湖需要转到省城的大医院静养才能完全康复。我们想着带他回长沙,不但会被茅一扬的眼线盯上,而且让丁湘看到了担心或者误会是我们做的就太不明智了,商议着把他转到离过水村较近的常德市医院,那儿还有于人杰的一些老战友照应,要安全得多。
商议已定,我们在县里逗留了一晚,隔天一早就办理了转院手续。丁湖随身带的银行卡和信用卡都已被冻结,想来定是茅一扬那个睚眦必报的家伙动的手脚。我们几个身上带的现钱都不多,咬咬牙,好歹凑上了,于人杰边推着丁湖上车边叨叨这活儿干得太赔本了。
我们在常德市无所事事了几天,白天除了跟于人杰的两个莫名对他很崇拜的小兵仔胡吃海喝,就是我带着他们几个在网吧玩起了英雄联盟,晚上就回到丁湖入住的医院边的宾馆,方便时时照看。甄萌起初两天还愿意跟着我们瞎混,之后觉得无聊,就成天守在医院。
那天我和于人杰几个照例在网吧杀得兴起,甄萌打电话过来,说是丁湖醒了,有急事找我。我无奈放弃了形势大好的战局,跟于人杰几个道了歉,打了车直往医院赶。
到了丁湖的病房,我见邹易也在,奇怪刚才他不是还在网吧愣神么,怎么一眨眼的工夫跑我前头来了,也没在意,见丁湖躺在病床上,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与之前翩翩有礼却又目中无人的贵公子形象判若两人,觉得有些可怜,进门问他找我有什么事。
丁湖说他昏迷的这段日子想了很多,说自己如今这样的处境,守在他身侧的,竟是一些他平日视作敌人的人,觉得有些愧疚。我让他有话直说,不用学我二叔那样拐弯抹角。丁湖脸上稍稍有了笑意,说自己与我二叔此前一直暗中合作,但不是有意欺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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