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立马关了手电。微弱的天光下,洞中春色非但没减去分毫,反而平添了一种朦胧的美。我和邹易都准备脱下外衣给杨耳披上,我见邹易的风衣更加宽大,也就作罢。三人不约而同地背过身去。邹易用手碰了碰仍在捂脸的米又,示意她送过去。
米又回过神来,满脸绯红吐了吐舌头,拎着邹易的风衣,脚步轻柔地走到杨耳身旁蹲下,抚着她的长发柔声问道:“小耳朵,你这是怎么了?”说着把风衣轻轻盖在她身上。
杨耳起初身子微微一颤,似乎有些抗拒,跟着就小声啜泣起来。米又边安慰她边小心翼翼地把她身上的彼岸花拿开。杨耳察觉过来,猛地一把推开她,披着邹易的风衣坐起,冲我们怒目吼道:“滚!都给我滚!你们全是坏人,都想从我身边把他抢走!”
她眼角挂着泪痕,脸色苍白虚弱,却自有种梨花带雨病若西子的美,以致很多时候我们都忽略了,邹易那件开敞的风衣,并没有遮盖住她修长洁白的两腿和若隐若现的双峰。
如果要我来比较这些日子遇到的女孩:甄萌是那种邻家妹妹型的,亲近可爱;查彩儿泼辣冷酷,有时却又古灵精怪;米又温柔恬静,时而活泼;而这杨耳,你只需看她一眼,目光便再也无法从她身上离开。她身上那种娇柔、嗔痴,明明充满诱惑,但你就是不忍,甚或不敢亵渎。打个俗套的比喻:她当真就像是遗落人间的天使,不食烟火的仙女。
更可叹的是,她脸上还留着醉人的红晕,那是种任何男人都无法抗拒的极致诱惑。
我不敢再看她,正想转移视线,就见她突然瞪大双眼,眸子里闪烁着炽热而惊喜的光芒。与此同时,我身旁的丁湖忽然浑身一震,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两步。两人同时惊呼道:“是你?”杨耳顾不得衣衫不整,面若桃花,张开双臂,直勾勾地冲丁湖跑来。
丁湖却一副见了鬼的模样,一边痛苦抱头后退一边喃喃自语:“不可能!这怎么可能!”眼看杨耳就要投怀送抱,他猛地推开她道:“你不是她!你别过来!”
我们都被眼前的情景惊得目瞪口呆,直到丁湖转身逃走,杨耳颓然倒地,我们才反应过来。米又上前扶起杨耳,顺便帮她把身上该遮的地方遮住,问我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心道我要知道我是你孙子,苦笑着摇头。我从未见过丁湖如此失态,看他刚才的表现,竟似乎跟杨耳是旧识。可他俩年纪尚轻,平日生活从无交集,又从何相识?真是故人相见,理应抱头痛哭腻歪得不行,为何一个欣喜若狂,另一个却唯恐避之不及?
丁湖逃走之前,好像说什么“你不是她”。难道说,杨耳只是像极了他往日的某个旧相识、老情人?我真没想到这次救人居然还有意外收获,虽说看到两人这般痛苦实在不是件快事,但丁湖向来孤傲惯了,杨耳之事,却似乎触碰到了他内心深处最脆弱最柔软的地方,让我们看到褪去坚硬外壳下的他,其实也只是个脆弱的人。
不知怎地,我又突然想起了查士祯。从我们来到洞溪村,所有发生的一切都太过巧合,这会不会又是他的安排?会不会从我接受米又解毒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全在他的计划之中?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是说,有人让他这么做?这个人是谁,会不会是二叔?
我正想得出神,没察觉身边邹易在轻声喊我。回过神来,就见杨耳靠在米又肩上,似乎睡着了。米又正冲我努嘴眨眼,似乎在叫我帮忙。我不敢惊醒杨耳,做口型问她怎么了。米又似笑非笑指了指长发披散的杨耳,做了个让我背的动作。
我顿时害臊起来:邹易那件风衣并未完全遮住杨耳身上令人遐想的地方,让我背她,免不得有肢体上的接触,这要是杨耳醒来,或者回到村里,我怎么给人解释?
邹易见我扭捏捏捏的,也不上前,摇摇头,撸起袖子准备自己去背。
他弯下腰,衣角被带起,我见他腰上不知何时竟开了条触目惊心的刀痕,倒吸了口凉气,走过去拍拍他,示意他让开,让米又把瘫软的杨耳扶到我背上。
异香扑鼻,撩拨得我心烦意乱。杨耳脑袋有气无力地垂在我肩上,兀自轻声低啜。米又在我身后托着她,邹易在前头引路。我们出了洞口,左右没见丁湖的身影,料想他受击过大,需要一个人静静,也没停留,打算趁杨耳现在心绪涣散,先带她回去再说。
我们照着昨晚的山路原路返回,到了离村口百米不到的地方,米又喊我们稍作停留。我累得够呛,问她怎么了。米又指了指在我背上睡熟的杨耳,戳了我脑门一下,笑嘻嘻跑开了。我这才恍然大悟:杨耳这么衣不蔽体地回去确实不太雅观,她是找衣服去了。
我们把杨耳送回杨先武那儿。杨先武乍一见女儿,激动得哽咽难言,扑通一下就跪在我们面前,慌得米又连忙扶起。杨先武问我们在哪儿找到他女儿,到底杨耳身上发生了什么事。米又看了眼床上的杨耳,示意他出去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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