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昭仁郡主肯垂询,陈彬十分激动,道:“雪娘会一些粗浅武艺,难得一手金针出神入化,医术相当高明。”
昭仁郡主道:“正好,我们女学里正缺能教医术的师傅,你将雪娘借与我。”
昭仁说完便要走,陈彬大惊失色,忙道:“郡主,雪娘已是下官之妾!”
若昭仁郡主想叫雪娘来陪着玩耍,或是因好奇要看看她医术,都不是啥大事情,陈彬为自个儿前程也得叫雪娘来。
偏偏听昭仁郡主这口气,竟是要雪娘给她去做手下。陈彬堂堂锦衣卫千户,怎能容许自己的爱妾去外头抛头露面?
昭仁回头,奇道:“这样能干的人,你竟叫她做个妾?”
陈彬额头渗汗:“下官家中自有贤妻。”他心道,可别是宋娘子替雪娘打抱不平,怂恿昭仁郡主为雪娘出头罢?
他与正头娘子结缡多年,虽说不上多深情厚谊,总不可能为个雪娘便休妻再娶。昭仁郡主这话,问得实在蹊跷。
昭仁一听陈彬答话便晓得他想岔,竟有些气笑:“谁稀罕你家娘子的位子来着?那雪娘既是难得的能干手下,你好好拿她当个手下待便是,何苦纳她做妾?”
陈彬这才明白昭仁郡主意思,哭笑不得道:“郡主,下官实有苦衷……”
昭仁不耐烦地挥挥手:“我不爱听你苦衷,你只管把雪娘给我送来,我这里还有事要交给她做。”
昭仁郡主乃真正的天之骄女,平日里随和是她肯体恤下情,真个骄纵起来,世上哪个人又能制住她?
陈彬与昭仁说不通,只得满脸汗地又去寻青松,如此这般一说,“你替我求求娘子,请郡主放过雪娘罢。”
青松一听这里头还有昭仁郡主和他大姐的事情,也不敢立时应下,对陈彬道:“大人,我且去大姐那里探探口风,过两日请你过来说话。”
青松进去与百合说明缘由,百合还笑:“郡主说得有理,雪娘那样的人,在后宅里实在浪费。”
青松道:“姐,你别光想这个,雪娘如今是陈大人的妾室,哪有人家妾室抛头露面出去做活养家的?”
百合说:“你去与陈大人说,郡主要雪娘去女学里帮忙,他要雪娘在家不出门,浑没一个人问过雪娘作何想。这事儿啊,叫雪娘自个儿决定,谁都别难为她。”
青松去后,百合想,圣上英明神武,终究不是完人,他为着自己私欲保持妾室制度,使许多又能为的女人被关在后宅里,不得施展。
这样的情形,终有一日会终结,那须得几十年、几百年后。
雪娘不是没主见的人,她的事情,且由她自个儿决定吧。
果然青松把百合的话带给陈彬,陈彬沉吟半晌,只得应下。这里百合寻昭仁说话,昭仁痛快点头:“我就是可惜那雪娘一身本事,二嫂既这么说,咱们就去陈家,问问那雪娘。”
昭仁郡主驾临陈家,慌得陈彬急忙出来迎接,只当昭仁来抢人。谁知昭仁十分和善地笑道:“当日是我鲁莽,还望大人恕我之罪。”
陈彬连说不敢,请昭仁郡主与百合在他书房里坐下,自己去叫雪娘来。
昭仁游目四顾,只见书房布置得十分清雅,陈彬虽是个武官,却爱好书法与篆刻,家中藏书不少,很有些文人雅士的品格。
一时雪娘进来给昭仁行礼,昭仁细细打量,见雪娘当真肌肤胜雪,生得十分绝色,不由笑道:“怪道陈大人不肯放你,原来你生得这样美,若换做我,也舍不得你。”
雪娘低头,陈彬搓着手道:“非是下官不肯放人,实在没有叫个妾室出门做差事的道理。”
昭仁郡主不理他,一径问雪娘:“你原先做过锦衣卫,当知晓我大姐与我办着女学,如今我们学里缺女师傅,我有意请你去做师傅,你可愿意?”
雪娘霍然抬头,不敢置信地望着昭仁。
此举已十分无礼,陈彬连忙咳嗽一声,雪娘忙又低头,轻声道:“郡主垂爱,原不该辞,只是雪娘已为陈大人执箕帚事,恐要辜负郡主美意。”
陈彬松口气,心道郡主年纪小爱胡闹,幸而雪娘还懂事,知道轻重。
昭仁郡主哪里是能忍得住气的人,她忽然站起身走到雪娘跟前,拉起她的手道:“你看看你这双手,你金针绝妙,就甘心往后在后宅里伺候大妇、争夺男人宠爱?”
陈彬倒抽一口凉气,偏昭仁身份极高,他哪里能阻止这位被信王捧在掌心的郡主娘娘? 昭仁郡主急声道:“你一身本事,竟要荒废在这等洒扫厨庭的事情上么?雪娘,你休要顾忌自己身份,我只问你的心,我请你去女学做师傅,你究竟愿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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