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好年心中感动:“你便不做这些个,我见着你也高兴。”
信王笑道:“难得昭仁肯动手下厨,你们都快尝尝。”昭仁郡主醉心女学,于针黹女工上头丝毫不肯费心,“这回若不是烜哥儿回来,只怕我还吃不着昭仁的手艺。”
信王话中大有揶揄之意,昭仁顿时不干,气鼓鼓道:“父王既这样说,往后除非二哥央我,我再不下厨,便是父王也别想得着好去!”
信王大笑,连声道:“是父王的不对。”
昭仁这才高兴起来,又催众人快尝尝她的手艺。
荣郡王年纪只比昭仁大两岁,平素也活泼,兄妹两个好斗嘴,笑道:“你催我们作甚?莫不是你拣的泡螺看着好,却不能入嘴?”
昭仁气得要与他辩,周王妃连忙按住她:“要打闹,闲时再闹,今日你二哥回来,咱们头回开家宴,不许胡闹。”
百合拈起一枚酥油泡螺放在嘴里,这东西入口即化,又香又甜,味道十分像奶油,便是造型也有些个像奶油上头的裱花。她琢磨,回头跟昭仁问问这东西做法,回头自己也能做来吃。 昭仁不晓得百合心里转着这等朴实的心思,她早瞧见百合,只不晓得母亲对百合的态度,因而不曾招呼,这时候坐在周王妃身边说笑几句,便笑着对百合道:“二嫂,他们几个男人都可恶,我只听你的
,你说我拣的泡螺好不好?”
百合放下筷子道:“模样儿也俊,颜色也好,味道也香,再没有哪里不好。”
昭仁不禁笑道:“果然我这几日功夫不曾白费。”
一时开宴,自远处传来细细乐声,众人都留神打量宋好年夫妻两个,只见他们虽不懂宫廷礼仪,却也斯文有礼,并不曾狼吞虎咽,与预计中颟顸模样大为不同。
周王妃欣慰地想,到底是天家血脉,流落民间多年也不曾与农夫一样。
她却不晓得这是因为宋好年这两年日子好过,俗话说居移体养移气,百合才跟他成亲那时候,他吃饭当真狼吞虎咽,活似要连碗吃下去。
这两年慢慢改过来,大口大口吃得香甜,却又不似挨饿的人那般不顾体面,看着他们夫妻胃口好,连信王与王妃都多用几口。
用过饭,信王道:“你们两个远道而来,都累了罢?快回去歇一歇。”
偏周王妃母子才重聚,一刻也离不得宋好年,起身道:“我带烜哥儿去他房里。”
信王妃亲自安排儿子儿媳,信王世子与世子妃也不敢闲着,都在一旁听候吩咐,余下几位郡王郡主也爱凑个热闹,一大群人簇拥着往给宋好年准备的院子去。
信王一看这架势,也跟上去:他也想多与失而复得的儿子交流交流。
周王妃晓得烜哥儿还活着当日,便数次催促信王快去接儿子回来,信王道:“早派人去接,否则我哪里晓得烜哥儿这些年的情形。” 信王妃便飞快布置好甘棠院给儿子居住,每一件家具、帷幕都由她亲自检验过,下头送上来的锦衣经过层层检查,她仍不放心,一双玉手摸过每一条接缝,唯恐留下一个线头,委屈到她好不容易才回
家来的儿子。
这甘棠院里遍植海棠,一树一树开得十分繁茂,轻红粉白,异常好看。
周王妃不知宋好年爱不爱这花,有些踌躇,百合在旁笑道:“我们家里也种着一树海棠,他爱得不得了。”
周王妃这才松口气,带着儿子一家子进屋,又里里外外查看一番,召来院中伺候的侍女仆役,再三叮嘱须得伺候好,不可有任何违逆怠慢。
宋好年道:“你老别忧心,这里随便一间屋子都好得很,我再没有住不惯的。”
周王妃眼圈儿一红:“我儿受过多少苦……”
宋好年弄巧成拙,不由慌乱地看百合,百合冲他摇摇头,示意他看昭仁郡主。
果然这时候还得昭仁才能哄得住周王妃,她道:“母妃,二哥回家是喜事,你总提往日那些个不好的做什么?你又哭起来,岂不招二哥也心酸?”
周王妃这才止住泪,叫宋好年夫妻两个好生歇息,又指派自己身边得用的嬷嬷留下,弹压不听话的奴仆,另外特派两名乳母帮百合照看如真,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宋好年与百合站在门前目送她远去,只听昭仁郡主插科打诨道:“母妃走快些,二哥就住在家里,再不会丢掉,你这般做什么?” 周王妃道:“我今日如同做梦一般,生怕一个不当心,美梦醒来,你二哥又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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