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竹让人把这些华美精致的摆件都撤了,照着窗外的竹林画了好几幅竹画,让人裱起来挂到墙上。又在主院里带着墨书锦书,见过所有管事,大赞他不在的时候府中安排得不错,给赏钱、布规矩。
做完了这些,庄子竹又让人去给府里所有人量体裁衣,做冬衣、做新衣服准备过年。这么一来,府里所有人都开心不已,主子一回来就有赏钱有新衣服穿,多和善的主子呀!
初回官宅,庄子竹暂时没发现有偷懒不干活的下人。不过每项工作的分工都让管事作安排到个人,到时候哪里出了问题直接问责即可;而且,府里的下人都是内务府调`教好的,身契都在庄子竹手上,捏住全府下人的身契命脉,庄子竹定得很。
因为研发火器的关系,邻居的将军或兵部要员,都是庄子竹认识的,都对庄子竹所研发的火器崇拜不已,在火器营来往过,有些交情。于是庄子竹大致安顿好以后,就开始一张一张地写拜帖,约时间登门拜访,又让管家安排送礼。
写完拜帖,庄子竹在府中到处逛了逛,看着那些空空的牌匾,又琢磨着给府中各院写牌匾和对联。不过他大多数时间都在练字、作画、研究火器去了,要给每个院子作对联,也实在难为了他。
庄子竹又想了想,不如请厉害的书生给他写对联好了。
可是哪里去请厉害的书生呢?
恰好这时候几位邻居都陆续回了帖子,问过庄子竹在不在之后,都带着酒菜、礼物和家眷过来,共同庆祝庄子竹的乔迁之喜。庄子竹连忙让人准备一大桌酒菜,才刚刚吩咐好不久,大嗓门的张将军就带着家眷上门来了:“小庄,别紧张,我带了五斤烧肉来蹭饭!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夫人,这两个是我儿子,还有我儿媳妇、孙子。”
张将军年近四十,他的夫人也是一位看着安静闲雅的中年哥儿,两个儿子都比庄子竹大了,虎背熊腰的,各自生了一两岁大的小孙子。庄子竹把他们都迎进去,给张将军的小孙子送了见面礼,又让人上水果糕点等物,不好意思地说道:“今天刚从火器营回来,我辈分低,应该是我登门拜访才对。”
张将军摆了摆手,喝了一口自己带的烈酒,说道:“我们不讲究这个,都是同僚。承辉、承耀,媳妇儿你们都可看好了,这位就是火器营掌印庄大人!虽然年纪不大,但威力很大的火`枪就是他制作的,年轻有为,又长得俊俏好看。庄大人要不是哥儿,那各家哥儿肯定争着嫁给你!”
张夫人轻轻地推了张将军一把,对庄子竹说道:“要不明天就来做客?我明天开品酒宴,请了各家夫人和哥儿来,你初来京中,正好认识认识。”
庄子竹欣然同意,多年道观清修都没见到人,除了经常来看他的赵煜宇之外就没几个朋友,现在有张将军的夫人带着,多认识人也挺好的。
至于他的便宜父亲嘛,庄子竹决定过后才去看他,过好自己的生活最重要,便宜父亲是无聊时的调剂吧。
聊着聊着,隔壁的梁将军、杨将军和兵部尚书郭大人等等都带着家眷和贺喜礼物来拜访。庄子竹热情好客,客人们爽朗喝酒、大口吃肉,相谈甚欢。当晚上宣恒毅来陪饭的时候,一进门口,就是一大帮人来迎接他。
张将军嘴边还沾着烧肉屑,梁将军喝酒喝到脸红耳赤,兵部尚书郭鹤鸣之子郭缙彦,也是被灌酒灌到双眼迷离,跪得歪歪斜斜的,差点就要软倒下去。
夫人们的状态好一点,有的带着小婴儿先回去安顿了,有的滴酒不沾,神态清醒。庄子竹和酒量大的将军们喝酒,被灌了不少,眼底清明,只是脸上一片红晕,在灯笼昏黄的灯光之下,更添三分美色,如同天边幻彩的晚霞,令人沉溺。
看!那郭缙彦在看什么呢?明明在行跪礼,迷离的眼神却三番四次地向他身边的庄子竹瞄过去。宣恒毅说了声免礼就赶人道:“都喝这么醉,明天记得带着清醒的状态上朝。”
张将军、梁将军他们瞬间打了个激灵,兵部尚书郭鹤鸣的酒都被他儿子挡去了,清醒得很,因此都不怕宿醉的。他儿子郭缙彦则戆戆地笑了一下,小声道:“我官职不够,上不了朝,可以尽情喝。”
庄子竹就很错愕了,甚至忘记把宣恒毅请到厅里去,指着自己问道:“我用上朝吗?卯时三刻画卯签到?”
才日以继夜辛苦研发好火器,原想回京休息一阵子,那天宣恒毅也是这么骗他说回来休息的,结果章国是规定五品以上的官员都要上早朝! 这岂不是相当于早上五点就要起床,人干事?
张将军打了个饱嗝,弯腰躬身把皇帝请进屋里,一边回答道:“小庄你是三品大员啊,当然要了,得让下人提前把朝服准备好。”
庄子竹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宣恒毅。
宣恒毅郑重其事地点头,左前一步挡住郭缙彦时不时瞄过来的目光,冷声说道:“按照律法,五品以上京官都要上早朝。”
早朝的话,就能每天见到庄子竹了!想想就兴奋!
宣恒毅已经在期待庄子竹穿着紫色三品朝服的情景了。
然而庄子竹一个拱手,非常惭愧地说道:“陛下和诸位将军、大人每天早朝,励精图治,实在令子竹十分敬佩。子竹汗颜,应该学习陛下勤政的风范,应该继续留在火器营内改进火器,不应回京休息——”
宣恒毅一听,连忙打断:“且慢,爱卿应该听朕说完。火器营建在郊外,不在京内,爱卿不算京官,可不早朝。且令爱卿回京休息是朕的旨意,火器研发进度之快,辛苦爱卿了,爱卿万万不可积劳成疾才是。”
“谢皇上。”庄子竹回眸一笑,顾盼生辉。
没错他就是想偷懒了,这大冬天的,天天5点起床去上朝实在要人命呀!不如远离政治中心,在家画画。火器虽然成功研制,但是改良和多样化发展、训练火器营将士等等,皇上还需依仗于他。
宣恒毅则暗暗松了口气。好不容易等到第一期火器研制成功,把庄子竹哄回京中,庄子竹差点就要被上朝吓跑了。
而张将军、梁将军、杨将军他们虽然喝醉了,但都把宣恒毅与庄子竹的可疑互动看在眼里。张将军甚至酒上头了,一时壮胆,走到宣恒毅身边压低声音声问道:“陛下你的妃子怎么还没进宫,反而让他真的做了官啊?”
虽然张将军已经压低声音了,但是本来就大嗓门的他,打仗时长期声如洪钟地指挥士兵,这音量根本没压下来。连走在前面引路的庄子竹都听见了,甚至开始觉得宣恒毅近来的举动有些殷勤得可疑起来。
宣恒毅抬眼看了看前面的庄子竹,冷声禁止道:“此事休要再提。”
张将军果然被宣恒毅的气势震慑住,缩了缩脖子退到一边去,不敢再问了。
虽然皇帝禁止讨论,兵部尚书郭鹤鸣却看出点门道来。
皇帝竟然能放心让一个亡国王子当火器营掌印,还三天两回地离京探望,本身就很能说明问题。今晚,庄子竹才刚回京不久,皇帝不请自来,硬是要给庄子竹庆祝乔迁之喜!
这是多大的殊荣,得多么亲厚的情谊才能做出这种事?本来兵部尚书郭鹤鸣就觉得皇帝三天两头出外探望的行为有些反常了,如今张将军醉酒说出原来皇上曾有意纳妃的事,郭鹤鸣才明白这是为什么。
这是他们皇上纳妃被拒绝,被激起战斗欲了!
明白了这一点,兵部尚书郭鹤鸣完全不敢留下来继续喝酒了,拉着张将军梁将军他们,以明天要早朝于是早点回家为由一起告辞,给他们陛下留点机会。岂料他儿子郭缙彦却在拆台,抱着桌子不肯走,迷离地笑着说道:“我、我官位低不用上朝,还可以继续喝。”
郭鹤鸣呵呵一笑,强行把他儿子拉走了。
不过就是这样,聪明的郭鹤鸣也没能为他们陛下争取多少独处的时间。
庄子竹让厨房重新给宣恒毅做了些小菜,谢过宣恒毅给安排的竹林、池塘、管家下人等等,就开始体贴地赶客了:“陛下明天也得早起早朝,臣不敢多留陛下了。”
宣恒毅刚说一句“无妨”,庄子竹却认真看了看宣恒毅英俊脸庞上添了的小眼袋,十分过意不去:“臣在火器营里经常见到陛下,早上相见,晚上陛下才离去。原先没想起来陛下每天都要早朝,现在记起来了。想必是陛下路上来回奔波劳累,才以致于面目憔悴。”
“憔悴?!”宣恒毅摸了摸自己的脸,突然紧张了起来:“朕面容憔悴?何以见得?”
庄子竹实话实说:“没多憔悴,以前见陛下没有眼袋,现在有了,陛下还是英俊倜傥的。只是,千万不能长此以往,臣恳请陛下早些回宫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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