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京秋府。
秋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又问了一遍:“我的婚事?跟谁?”
秋利道:“冯沐泽。”
秋池知道父亲不会拿自己的婚事开玩笑, 惊讶过后,他问父亲:“当真?什么时候?”
“三司定罪后。”秋利说,“接她过府。”
秋池聪颖, 从这话中听出了托孤的意思, 皱起长眉:“爹……要帮安国侯?”
秋利沉吟许久,说道:“就当……还人情了。”
秋池敏锐道:“可是与旧事有关?”
“本不该牵扯到你们,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我不知道白宗羽在想什么, 但我答应过他, 只要他女儿不离京,我就护她安然无恙。婚事是他提出的, 他与我说,不会太久,等云开日朗,再和离就可。我看你也没有什么心思, 和谁成婚都一样……你懂爹的意思就好。”
秋利拍了拍秋池, 套上官服,说道:“爹先去相府, 与沈非商量些事。”
秋池不解:“跟沈相商量?什么事?”
秋利叹气:“儿女婚事。”
“可……爹跟沈相……”
秋利说:“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大家都在猜, 沈非重新摆了棋盘, 落了棋子, 开了局,玩得一手真假虚实无从辨别,我们应棋,也只能如此,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现在或许还不知道爹在说什么,等那一天到来,该明白的,你自然会明白。你只需记得,此桩婚事虽假,但承诺是真,答应人家要护他女儿,咱们就要真心实意的做好。”
秋利脚跨出门,忽然又道:“对了,秋池,去咱家西街的别院看看人。”
“谁?”
“冯沐泽。”
秋池皱眉:“她不是在礼部吗?怎会住到西街去?”
“让你去,你就去。”
秋池无法,只得应下。
安国侯府中,沈情问道:“那群山匪为什么会和你说这些?”
“恶徒崇恶,也惧怕恶。”白宗羽轻描淡写道,“使点手段,就都说了。沈司直长这么大,可有什么后悔的事吗?”
“有。”沈情说,“我常常后悔,当年如果跟着昭懿太子进宫就好了。”
小乔垂目,手在膝上撑着,嘴角偷偷上扬。
白宗羽果断道:“那你活不到这么大。”
沈情有了经验,这次不会再让白宗羽牵着她走,问了回去:“安国侯可有最后悔的事?”
“很多。”白宗羽陷入回忆,声音都缥缈了起来,他说道,“从进京城那刻起,我就一直在后悔。我看着她们疯,看着她走上自毁之路,放纵她陷入疯狂却不劝,恨那天自己没能追出去,没能让人跟着她,但最后悔的……是她走丢这些年,我年年路过那个地方,却因那个谎言,没能亲自去查问……”
沈情在这一大段话中,挑了个重点,问道:“……什么谎言?”
“那句诗。”白宗羽道,“沈情,看来,你已经无法置身事外了,能让你看到这本书,也是天意……”
归燕识故巢,旧人看新历。
沈情一怔,抓住稍纵即逝的猜测,问道:“你知道《比翼录》!这么说,这首诗就是楼皇后的!可为什么都说是圣太后所作?!”
白宗羽的表情很奇妙,似笑非笑。
“这是另外一个故事,我今天,不会讲给你。”白宗羽说道。
沈情冷静下来,把他的话前后想了,问道:“你是说,那句诗是个谎言,你知道,所以你每次路过元村的观景亭,都远远地避开了它。”
白宗羽忽然捂住了心口,蹙起眉,他似痛苦极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轻轻擦了额上的汗,说道:“有时候,天罚……才是最狠的。六年来,我一直与她错过……”
“六年前。”小乔轻轻开口,“冯大人为何会独自离京?”
白宗羽眸色冷了:“先帝驾崩,她追求的信仰破灭了,才发现自己助纣为虐,编织了一个巨大的谎言。”
“她离京前,来找过我。”小乔抬眼,“可惜当时,我无法回答她的问题。”
“我知道。”白宗羽淡淡说道,“你打破了她的希望,所以她离开了。”
小乔问道:“白宗羽,你想知道,你夫人六年前闯入大理寺,找到我,问了我什么问题吗?”
白宗羽垂眸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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