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西漳抬起头,看到方启明放在自己面前的那杯鸡尾酒,三角杯里是漂亮的五层颜色,忽深忽浅,一律酒红色系,杯中飘着一颗心形樱桃,一只漂亮的火烈鸟造型物搁在杯边,仿佛正舒展翎羽。贺西漳浅浅啜了一口,入口清淡,继而转浓,尚不明所以的时候又泛起了酸味,咽下去后,忽觉苦涩,回味却又有些甘甜,真是人间之爱,五味杂陈。
“听说你这次就回来不打算走了?”方启明边擦杯子边问他。
“嗯,决定在国内发展。”贺西漳忍不住又喝了一口,“外面也没那么好,这几年把该学的都学了,也是时候回来了。”
“回来也好。”方启明放下杯子,看着贺西漳,“别的我不担心,就怕你再像七年前那样瞎胡闹,当初要不是我和老赵发现得及时……”
贺西漳放下杯子,笑了笑:“年少轻狂,现在不会了。”
“真的?”
贺西漳举手投降:“方启明先生,我已经是快三十的大男人了。”
“是吗?是谁念大学被欺负了还能抄一书包板砖去堵人,要不是我和老赵看着,天知道你会闯出什么祸来。”
“喂喂!”贺西漳哭笑不得,用指关节敲打着吧台,“你说得那是牛魔王吧。”
“哎对了,你就是牛魔王。”
贺西漳无奈:“别说我了,你跟欧阳老师怎么样了?”
贺西漳这话一出口,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因为刚刚还笑得一脸夸张的方启明神情立时就变了,但是他的眼神却还是很温柔。
“其实我们已经分手了。”方启明说,“怕你担心所以没跟你说。”
“对不起……”
“你道什么歉啊。”方启明说着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伏特加,“分分合合这些年,最后还是不能走到一起,大概也说明了我们确实是有缘无分。年纪都不小了,知道该选择什么了,分开对我们也许是最好的结局。”他说着,端起酒杯,“西漳,你可不要学我们,我祝你早日抱得美人归,生活事业两得意,幸福美满一辈子!”
贺西漳与方启明被动碰了一下杯子,看着眼前将酒一饮而尽的好友,心里泛起了一点苦涩。生活事业两得意吗?七年前的他曾在机场许下愿望,如果几年后,当他取得了权力地位回到国内时,那个人还没有找到自己心爱的另一半的话,那么他便会放下一切顾忌,放手去追。可是……真有那么容易吗?毕竟那个男人可是出了名地厌恶同性恋啊!
贺西漳想着,将初恋狠狠灌入嘴中,默默感受着那泛上来的苦涩滋味,心中殷切期待着之后的甜美。
“你也是来试镜的?”
周闻谨“啊”了一声,才意识到是自己手里拿的试镜邀请函出卖了他。
“是、是啊。”
“我跟你说,千万别去,全他妈骗人的,什么张裘左白,全是假的!”青年说着,自来熟地拍拍周闻谨的肩膀,“好自为之。”说完,骂骂咧咧地走远了。
周闻谨正疑惑着,手机响了起来,是邵诚打来的电话。周闻谨一接起来就听他气急败坏在那儿吼:“闻谨,快回来,出岔子了,那边……”
周闻谨正听着呢,却听门里头有人喊:“下一个!下一个还有没有了?”
周闻谨只得对那头说:“轮到我了,回头打给你啊。”说完,不顾邵诚的咆哮,直接挂了电话。很快,手机又响了起来,还是邵诚打来的,门里头又在喊了:“下一个!”
“有有有!”周闻谨赶紧回道,干脆将手机关了机,快步走了过去。
周闻谨站在门口吸了口气,心想反正来都来了,进去看看再说。敲了敲门,他在得到允许后,推门进去:“老师……好。”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摆了一张桌子,三把椅子,其中一张椅子被孤零零地搁置在屋子正中央,显然是给试镜者用的。周闻谨环顾周围一圈,顿觉心中的不踏实更重了些。
一般剧组试镜会安排专门的场地,有钱的剧组可能安排在好一点的地方,也许是工作室排练厅,也许是影棚,一般剧组都窝在旅馆里,开个房间就对外招募了,不过这都是用来试一般演员的,男女主角这种咖位按理不会这么干。
这个暂命名《石头剪刀布》的剧组试镜的地方却是安排在一个周闻谨听都没听说过的工业园区里,周闻谨到了以后发现此地一片荒芜,入驻的企业零零散散,数量不多不说,房子还都破破烂烂的。周闻谨花了好半天功夫才找到了邀请函上标注的地点,爬过一段光线暗淡的破楼梯,又在灰扑扑的空旷过道里绕了半天才终于找到了这里。
张裘和左白会把试镜安排在这种地方?这么一想,周闻谨也有点慌了。
坐在这空荡荡屋里唯一一张桌子后面的统共就一男一女两个人,男的长了一嘴络腮胡子,头发也是卷卷的,活像只巨型贵宾犬,女的生得倒是不错,有种冷艳的美,只不过这儿会脸拉得老长,似乎不太开心。
“介绍一下自己。”男的开口招呼道,手中的笔转个不停,看着有些心不在焉。
“您好,老师,我是来参加试镜的。”
“上这儿来的都是来试镜的,你叫什么名字,试哪个角色?”
周闻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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