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长鸣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原来是件毛昵的中山装,拍拍她脑袋说:“看你自己的,喜欢哪件哥给你买。”他自己的倒无所谓,因为都一个样,还不如过两年再添新衣服。
不过他心里算了笔账,发现把家人里外的衣裳都添齐全了,手上的这点钱根本不够花,日常开销倒不大,可一双好点的皮鞋就要二三十块,杨长鸣不禁心里有点打鼓。
杨秀兰咕哝了两声便去看自己衣服,她就是觉得她哥穿起来会好看嘛,看了好一会儿才带着犹豫地指着其中一件:“哥,你说那件好不好?我穿了会好看吗?”
杨长鸣一看就摇头:“太老气了,你才多大,穿这么老气的颜色干什么?听哥的,那件红色的就好,过年穿了也喜气。”可惜鲜亮的颜色太少了。
“不要,哥,那件肯定很贵。”杨秀兰忙拉住她哥,而且吧,她觉得她穿了可能也不会好看,要像程知青那样的人穿了肯定好。
说到底,身在农村里,面对程双亭这样的城里知青,这心里多少有点自卑,少了那份自信。
杨长鸣当然不会听她的,再说了,红色的还能多穿几年,这颜色哪年都不会过时,样式稍微落伍点也没关系,因而开口叫售货员:“这位大姐,那件红色毛昵外套帮我拿一件,照她的尺寸。”杨长鸣指着一旁的小妹。
售货员抱着手臂站在那里没动,撇了下嘴说:“这件十八块。”十八块,可是能顶一个工人一月的工资的,看这兄妹俩就不像穿得起这么贵的衣服的。
杨秀兰听了果然也急起来,太贵了,还是买布做吧,她不一定非要在过年那天穿的。
杨长鸣拍拍妹子脑袋,对售货员说:“那帮我拿一件,就我妹妹的尺寸,另外再拿几身秋衣秋裤。”杨长鸣将尺寸报出来,三个人的,一人两身,不说他爸了,就他身上穿的,也补了好几处补丁。
售货员简直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又将这青年打量了一下,穿得那么土气实在不像是拿得出这么多钱的人。
赵长鸣看售货员没动,妹子又在边上劝自己,不禁摇头,从兜里取出一叠票子:“麻烦按照我说的帮我拿吧。”
无力跟售货员辩解什么,也做不出用一堆票子砸人的豪气举动,大家都是平头老百姓,目前市场供不应求的情况下,掌握物资的人当然有一种心理上的优越感了。
售货员这才确信这对兄妹是真的有能力买下这些东西,而不是故意捣乱浪费她时间的,转身去给杨长鸣取东西。
杨长鸣转头对妹子低声说:“别光想着省钱,钱花出去了就能挣回来,就算不能卖鱼了,哥也能想出其他的挣钱法子,哥以后会把兰兰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杨秀兰知道今天劝不了她哥了,听到她哥的话心里甜滋滋的,又有些害羞地看看四周,发现没人注意这边才说:“哥,我也要挣大钱。”
“好,我妹妹有志气!”
一件外套,再加上六身秋衣,就超过五十块了,杨长鸣想想他和杨父的外套暂时不买了,因为要花钱的地方不少,暂时还是花在刀刃上吧,至于妹子嘛,他这个当哥的乐意宠着。
最后又买了过年用的糖果瓜子糕点,有自家要吃的,也有走亲戚用的,杨长鸣是将以前的记忆挖出来,又在小妹帮助下,才将这些东西买齐全的。
一趟就花了七八十,杨长鸣发现,自己挣钱发家的任务,有点迫切。
回到门口与樊鹏汇合,樊鹏买的东西少而精,拎了两罐麦乳精,寄回去给双亲加营养的,相比起来,杨长鸣兄妹俩则是大包小包的,售货员看他们买的东西多,脸色也好看不少,最后给了他们一个蛇皮袋,让他们把零散的物品都装进去,可以绑在自行车上骑回去。
杨长鸣笑眯眯地把这张心善卡收下了:“姑不考虑自己跟姑父,也得为两个表妹和表弟着想啊,表弟身体比我还差劲,这手里宽敞了,表弟也能吃点好的,退一万步,就算不拿去卖钱,表弟每天弄点鱼汤喝喝,我相信这身体肯定会好得多。”
杨红梅的眼睛顿时红了,小儿子的身体就是她跟男人的一块心病,她多希望小儿子能健健康康,跟正常孩子一样蹦蹦跳跳的。
杨父也想到自家的小外甥,那情况比长鸣刚出生时还要差点,前些年都以为养不活的:“长鸣说得有道理,你不为大人考虑,也要为三个孩子想想,特别是小峰那孩子。”
杨红梅抹了抹眼睛,说:“好,那我听二哥跟长鸣秀兰的,二哥对我的好,我一向知道。”
杨长鸣向杨红梅推荐的是捉鱼和蚯蚓养鸡这两样,上山设套抓野味,风险比捉鱼要大得多,他是靠系统扫描来提前预警避开危险的,而且光捉鱼一样就足够增加不少收入了,以后慢慢发展,等包产到户之后可以承包鱼塘,到时一个万户元并不在话下。
杨红梅临走前将这两样问了个仔细,她是带着笑容离开的,知道侄子和另一个知青合作,一天下来都能捉到好几十斤重的鱼,她也多了几分信心,比不得侄子,孩子他爸至少一半能弄到吧,至于会不会被抓到挨批,想到小儿子的身体,她也要咬一咬牙拼了,侄子说往后环境会宽松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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