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从枕头下摸出条帕子,擦擦眼角儿。抬眼看了谢怀谨道:“就让妾再照看她几年,她还是个孩子啊……。”说了这些,二夫人但觉悲从中来,忍不住伏在枕上放声大哭。
谢怀谨眼里尽是懊悔怜惜。手抬了又抬,终于抚在二夫人背上,沉声安慰道:“我看赵郎君沉稳有度,行止端方。胭脂嫁与他,不会受委屈。”
还有些话,谢怀谨没有说。二夫人中毒颇深,既便最后九公子请来陈大医,探脉之下,二夫人己是毒入脏腑,回天乏术。
何况,就算没有她中毒这桩事,从知道赵氏逼谢姜为妾,谢怀谨便己有了打算。谢家与新都赵家,虽然不是世交,但谢怀谨与吏部给事赵洚相交莫逆,没有回郚阳郡之前,两个人便提了儿女亲家。
如今,只等开春,赵家便要来依礼下骋。
轻抚了二夫人嬴弱的肩膀,谢怀谨眼中闪过几分冷意。衍地赵家不是强横么?赵氏不是装做发狂么?现在看来是占尽上风,那就看看,家败人散的时候,赵氏还怎么狂。
侧身让了谢姜出来,新月回身关紧院门。谢姜有些奇怪,二夫人身边还有四个丫头,两个贴身嬷嬷,怎么诺大个院子,只有新月露面呢?心里这样想,谢姜便这样问:“冯嬷嬷、青阳她们呢,怎么不在?。”
新月关好院门,转身挽着谢姜道:“奴婢来的时候,便只有一个暮雨。旁的,奴婢不知道。”
离开了半年,这中间必定发生了很多事儿。想起来寝屋里的情形,想谢姜转了转眼珠儿。细声问:“那问个你知道的罢,你不是在藤花巷么,怎么来了谢府?”
“其实奴婢比娘子走的早。走这边。”新月伸手挽住谢姜,待拐弯儿上了石板道,才松了手道:“娘子前脚儿出门,后脚儿王家主便去了紫藤院,说是让奴婢几个收拾东西。奴婢与北斗几个是随陈大医来的。”
这话透露了好几层意思。陈大医来过。九公子或者王伉早有预谋。只是谢姜想不明白。要是早准备请陈大医,为什么非要让自己去劳么子浮云山,干脆一起回新郚郡多好。
算了。这个丫头不知道,不是还有韩嬷嬷与北斗几个么。拿定了主意,谢姜干脆提了裙角,边跑边催促新月:“赶紧走罢。去断云居。”
铲过雪的石板路,上头结了一层薄冰。谢姜只顾低头看了脚下。听见身后新月“哎”了一声,便觉得眼前一暗,一只修长白晳的手搭在胳膊上,扶了一扶。
九公子低醇如酒的声音响起:“慌什么?”
啊。正想找人解解迷团,正好,系绳套出迷题的人来了。谢姜站稳了身子。抬眼看了九公子,细声问:“你没有走么?”
看了眼谢姜巴巴的小眼神儿。九公子不由抻手去揉眉心,沉声吩咐新月:“你先去断云居罢。我有话跟谢娘子说。”
这句话,前半句是吩咐新月,后半句是说给谢姜听。
新月扭脸去看谢姜。谢姜摆手道:“去罢,我正好有事问九公子。”觑了眼九公子,新月屈膝应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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