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王与云王妃还真是恩爱,真是羡煞了旁人啊。”庄王妃见酒桌一桌子的人注意力全集中了北襄王夫妇身上,便笑着调佩,意在缓解气氛。
云定初真想伸手在那萎缩的大腿上掐上几爪,碍于一桌子的人对她们虎视眈眈,她也不敢乱来,只能低垂着头,本以为如若她们都不讲话了,这事儿就这样缓过去了。
偏偏耳边袭来一句暖昧的话语,“娘子,头别垂得太低了,担心额头磕着了。”语毕,还将大掌放在了桌缘边,而他的手背只离她的额头几寸的距离。
“不瞒大家说,还不待苏后指婚之前,本王就对云王妃一见钟情,大婚夜,揭开红盖头一看,见到了自己魂牵梦萦的脸庞,你们在场的所有人知道那是什么滋味儿?”
“喜从天降。”
“呸,不对,恍如隔世”
见宾客中有人说出好几个词语,北襄王一拍大腿,道,“对了,就是恍如隔世,如梦似幻,真像是做场一样。”
说着,他将手中握着的杯子凑入唇边,浅浅尝了一口,稍后发出一声感叹,“心爱的女子,就如这杯中之酒哇,越品越有味道。”
这话弦外之音浓重,尤其是后一句,“越品越有味道。”表现的是那么突出,是刻意咬重字音给某个人听的。
“初儿,你一向最喜欢吃豆沙糕饼,来,吃一个。”说着,他便用筷子夹了一个豆沙糕饼进她面前的白碟盘子里。
初儿?天,云定初感觉快不能呼吸,叫得肉麻又难听,从来没有听到东陵凤真这样唤过任何一个女子,自从大婚第一夜开始,高兴时,她喊他北襄王,或者夫君,不高兴时,她便直接称呼他为死瘫子,也不管难听不难听,总之,她就是这率性的性子。
而他呢,有时候喊的生疏,“云王妃。”有时候与她开玩笑时,便喊她‘哑子’或者‘云定初,’可是相比较之下,她觉得,她还是喜欢听他喊自己‘云定初’啊。
反正名字也是取来喊的,可是,他当着这么多的人面喊她‘初儿’,而且,凝望着她的眼神还那么充满了暖昧的色彩,嘴角更是浮现了一缕玩世不恭,意味不明的笑意。
麻痹的,这男人是找死么?看她等会儿回厢房后不整死他。
“初儿啥都好,就是脸皮薄,你们看,给本王说两句脸儿就红得给天边的火烧云似的。”
仗着人多,怕是会损坏了他北襄王高大上的形象,他至少说得还算文雅。
如若只有她们两人的话,他肯定会说,“瞧你的脸儿红得像猴子屁股似的。”
“七弟如此宠爱弟妹,嫂子我看得都眼红了,夫君,你咋不能像七弟宠弟妹那样宠着我啊”庄王妃一把年纪了,当着众多亲朋的面实在是不好撒娇。
只是随口对身边的庄王说了一句,庄王笑着回,“岳父,七弟,白将军,你们瞧瞧这人山人海的宴席场面,还不够宠她么?”
能为你办这一场风光奢侈的生辰寿宴,那全是极致的宠爱。
“是呵,女儿,你这一生,能嫁给贤婿,爹爹都觉得值了。”甘洲捋了捋下巴的花白胡须,扯唇笑着对女儿打趣。
“爹爹,连你拿女儿开玩笑,还帮着外人,不理你了。”这娇一撒,宴席上所有的人爽郎大笑。
庄王妃是大家闺秀不错,可是,她也是甘洲从小捧在掌心养大的女儿,据说,她是甘洲最疼爱的女儿,因为她甘相国府的嫡出长女,人又生得貌如花,本来是想要为她嫁一个好夫君,当年选了半天,就只有天元皇朝的大皇子东陵凤泽与她年齿相仿,荑威王想拉拢与东陵芷江的关系,将她送入了天元与大皇子成亲,婚后,大皇子东陵凤泽对她还算宠爱,除了她生了一个薄恒是痴呆以外,庄王妃甘玉姝的一生可算是完美得不能再完美。
太医说过,她得了一种比较罕见的病,那种病叫什么,太医没有明说,只是劝解她别再生养,就算再生下一个,不是痴呆也是残疾,这话吓倒了她,她怕再为夫君生痴呆子嗣,祸及家人,从此,她便不再生养,她劝了庄王许多次,让他纳妾,可是,庄王却执意坦言说能娶到她此生足矣,这也正是她为什么想方设法想寻求天下名医夫薄恒世子治病。
才有了她努力想让云湘柔怀上孩子的事儿发生,其实,这样做也是冒险的,庄王妃心里当然知道。
只是,让她就这样过下去,她真的不太甘心,就算有朝一日谋算了所有,如若庄王府没继承的后人,那又有什么意思?
所以,在谋算所有,走向终级目标之前,她必须得让庄王府有个子嗣。
“白将军,你的脸好白,你……生病了吗?”庄王妃忽然发现白君冉俊美的脸孔白如一张薄纸,便关切地询问。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凝扫向了一直不曾言语,似乎自从出现后,便一直沉默寡言的白君冉。
东陵凤真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将杯子里的酒浆仰头喝尽,一滴不剩。
“白将军年轻有为,早就听闻是荑国的难得将才,今日一见,真是名不虚传,不知白将军有心上人没?如若没人的话,本王到可以让云王妃替你搭条红线,咱们天元风景如画,美人如云,如若白将军喜欢,本王到可以让云王妃替你挑几个身段脸蛋都绝佳的美人儿给你做将军夫人,如何?白将军。”
这话不咸不淡,听不出喜怒哀乐,嘴角还浮现丝丝的笑意,似乎真是爱惜将才,要为人家做媒一般。
云定初能听出他话里的意思,白君冉也不是傻子,那闪耀在东陵凤真一双凤眸下的暗波自然带着强烈的敌意。
“不……用,不用了。”白君冉尴尬一笑回,“多谢北襄王好意,只是,君冉早已有了心上人。”
“不知是哪家的千金能有如此福气,居然被白将军看中,甘相,你可知道是哪家的千金?”
话题扔给了甘洲,甘洲是只老狐狸,再加上他一直觉得对面落座亭亭玉女的云定初像极了他曾的一位故友,如若北襄王针对白君冉如此明显,他都不知道其中的意思,那他就不配荑国的臣相了。
“襄王,这个……老夫还真不知,这毕竟是白将军个人的私事,不过,正如襄王所说,白将军青年才俊,后生可畏,在荑国曾立下许多赫赫战功,就连是荑威王对他也是赞赏有加,他与凤铮将军可以算得上是荑威王的左膀右臂。”
荑威王一代枭雄,能成为他的左膀右臂,那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赞誉。
“噢,还真是不可小瞧,白将军,海涵。”
东陵凤真夹了一块肉塞进了嘴里,慢慢咀嚼间,向白君冉做了一个‘请原谅,多有得罪’的动作,可是,眉眼间哪里有半丝的歉意。
根本就是有意的。
“甘相深受荑威王器重,国事繁忙,怎可知道这种小事?如若襄王要听,君冉告知也无妨,君冉的心上人,她长得就如云王妃一般,有一双乌俏仿若能说话的双眼,挺直的鼻,如樱花一般的唇瓣,重要的是,她也爱化云王妃这样的眉,远山黛眉,君冉每次见了她,都如一池湖水被搅动的波光鳞鳞……”
‘喀嚓’一声,杯子在东陵凤真指尖碎裂成片,闻声,在场的所有人吓得个个都不敢出声儿。
庄王妃见他右手掌受伤,吓得如一只惊吓的兔子,赶紧让丫头们拿来了帕子,将帕子递给了云定初,“弟妹,赶紧为七弟包扎伤口,流了好多的血啊。”
云定初从庄王妃手中接过帕子,要为身侧满身弥漫着阴戾气息的男人包扎手掌虎口伤口,没想男人却将手一缩,嘴角抽搐了两下,只是森冷的目光如两柄锐利的箭,狠不得在白君冉脸上射几个窟窿出来。
白君冉毫不畏惧地挺直了脊背,嘴角扬起一抹微笑,“当然,君冉哪里能有襄王的福气,君冉的心上人虽长得与云王妃有些相似,可是,仔细瞧,便能看得出,君冉的心上人,五官不及云王妃晶莹剔透,举手投足也不及云王妃来得优雅,毕竟是乡下长大的粗野丫头,哪能给尊贵无比的云王妃相比。”
白君冉绝对不是惧怕东陵凤真,他只是不想让云定初在这种场合变得下不来台而已。
如若他们再争执下去,夹在中央最尴尬的便是他的心上人云定初了。
两个出色的男人在宴会席上剑拔弩张的对峙,甘洲与庄王夫妇暗自在心中得意,而其余的人都为白君冉捏了一把冷汗,自从东陵凤意登基后,谁都知道如今天元皇宫里的皇帝最惧的除了巴蜀的庄王,还有就是将北襄与封劂之地合而为一为封地的统治者北襄王。
白君冉就算再怎么强大,终究也不过是荑国国君手下的一名将军而已。
东陵凤真死死地盯望着对面的白君冉,片刻后,面容上的阴戾气息渐渐散去,扯唇笑开,“白将军哪里话,本王只不过是刚才不小心,便将杯子捏碎了,哪里会介意白将军的话呢。”
“不介意那就好,来,北襄王,云王妃,君冉敬二位一杯,刚才多有得罪,还请二位能海涵。”
说着,白君冉不去管他们是否同意,也没去东陵凤真的脸色,仰起脖子将杯子喝了个底朝天。
“初儿,你娘亲是荑国人,甘相与白将军也算是你的亲人,你快敬他们二位一杯吧。”
又是‘初儿’叫得她心里烦死了。
不过,这话说得合情合理,毕竟是她娘亲的故人,让她敬酒是天经地义。
只是,她当然知道东陵凤真的不怀好意,她可以不敬,也可以不予理会直接闪人,可是,白君冉怎么办?这个眉宇间总是缠绕着忧郁气息的男子,在内心深处,她居然起了一丝的怜悯之心,她不想去伤害他,难道是原主的思想在渐渐控制着她吗?
因为不想让白君冉为难,当然,她想到萦绕在脑子里最多的想法,便是即然他是荑国人,又是原主的老相识,从刚才在林子里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样子看来,他对原主一定用情至深,即然如此,她何不利用他一下,用他了解一下荑国目前的处境,有了这样的打算,她便执起了杯子,一张脸笑如春日盛开的百合花,“甘相,白将军,定初敬二位一杯。”
“多谢云王妃。”甘相与白君冉相互礼貌地道谢。
并且也相互喝尽了杯中刚满上的酒。
云定初才刚将空杯子放下,没想大腿间就感觉有滚烫的东西袭了上来,她没有惊呼出口,因为,她知道……垂下眼,视野里果然就看到了那只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掌,修长的指节在她大腿内侧边缘不停地画绕着圈圈。
让她心头窜起麻麻痒痒的感觉,如果是在现代,她完全可以告他性骚扰,可惜,这是古代啊,而且,他还是北襄王,是她的夫君,就算是上了她也是天经地义之事,别说在大腿上摸她两把,心里着实是气不过,纤长的睫毛微闭,嘴角荡漾着甜美的笑容。
这个美美的表情东陵凤真是熟悉的,他知道她想干嘛,所以,他极快地抽走了拔弄她的大腿的魔爪,尽管他动作飞快,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因为,他大拇指指尖已经被扎进了一根细小的银针,尖锐的疼痛立刻袭遍全身,额头隐隐有汗珠冒出。
这女人还真狠得下心,东陵凤真悄然将扎在指尖的银针拔掉,然后,他的手指便再也不敢去摸她的大腿了,摸了一下扎了一针,他亏大了。
在这种公众场合,大家笑谈风声,他也不敢完全表露出来,暗自瞥了一眼他不愠不火的面色,云定初在心中暗自雀跃欢呼,终于将他止住了,整个宴席,他得意嚣张的太久了。
老虎不发威,还当她是病猫儿好欺负呢。
就在大家暗自观望东陵凤真与白君冉似乎会一场暗战之际,庄王府东南方隔正殿最偏院的柴房里,薄薄破旧的门扉紧闭,插了门柄。
里面正有一连串的声音传出,那是男子与女子那样时销魂的声音,像一曲美妙的暗夜华美乐曲,在这无人的角落静静地倾泄流淌。
“你叫什么名?”微弱的烛火下,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硬梆梆的胸膛肌理分明,性感撩人,纤纤玉指从那贲起的肌肉上一一划过,像弹凑着人世间最美妙的乐曲。
美人仰起脖子,睁着一对水雾如花的美眸,淡笑如花,媚眼如丝,乌黑的长发缠绕在了他的身上,慢慢地俯下头,舌尖抵在了他干涸的唇瓣上,幽幽笑着吐出,“云湘柔”
“湘柔?真是人如其名,难怪你柔情似水,身如一团烈火,这烈火是要把凤铮全然焚烧,如此吹弹可破的肌肤,就算为了你下地狱,凤铮也千万个乐意,且绝不后悔。”
为了身上的女子,纵然是万丈深渊,粉身碎骨,他也绝不会迟疑后悔,纵然是飞蛾扑灭,即将被她焚烧成一把灰烬,他也无怨无悔。
世间少有的痴情男儿。
“凤铮。”趴在他的胸膛上,她低低地浅笑开,如一朵烂掉的琼花朵儿。
“很霸气的名,希望能有一个小凤铮出来,模样像极了你,日后,好让湘柔慰藉对你的相思之苦。”按住她的手脑勺,将她的唇压下来贴在了自己的唇上,一双眼如喝醉了酒般,“就算我回了荑国,以后,也会按时来探望你,如若需要,凤铮定会用花轿娶你进门,让你最天下最美最娇的将军夫人。”
这话让她好生感动,只是,这男人,如果知道了她的身份,还会这样子毫不顾忌地与她缠绵吗?
看得出来,他是极有涵养的荑国将军,有着大好的前途,只可惜被她摧毁了,她只不过是想报复庄王妃而已。
不是要孙子么?她会给她生一下,但,那确不是薄恒的种。
而她呢,恐怕此生也没做将军夫人的命,只是,他为她勾画的未来很美丽,美得她不忍心去破坏。
为了勾引他,她特意在凉亭子里准备了酒水与鹿肉,趁薄恒去为庄王妃送贺礼之时,便谴退了所有的丫头,自个儿在凉亭处等候着,因为,她猜想着,如若白日的惊魂一瞥已在他心中种了这段孽缘,那么,他肯定会再次来这儿寻她。
果然不出她所料。
他真的来了,远处的大殿里正灯火辉煌。
有点点的灯光落在了平静无波的湖面,星星点点的灯光不断地闪烁着,在湖面上跳跃着。
云定初与东陵凤真回到偏院时已是二更天了。
四处一片漆黑,只有府里长浪花三五步挂了一盏灯笼替她们照亮。
“白君冉是谁?”
刚迈进别院门槛,刚才还舌头的男人与平日里一般说话利速,而如一湾黑潭似的深眸哪里有半丝的醉意。
一片澄亮之光。
出奇不意问出了一句。
“我不知道。”
“你撒谎,云定初,你敢不敢对天发誓?”
毛病,她要发什么誓?
她本来就不认识,只是原主认识而已,可是,她没办法向他解释清楚。
云定初不理他的喳呼,将他火速推进了厢房,便谴退了张卫与几名一直跟随着的宫女。
张卫或者也瞧出些端倪,见两位主子之间波涛暗涌,怕殃及池鱼,他也不敢多说半个字,找着机会便开溜。
“东陵凤真,你又在发哪门子的疯?”整个宴会席上,她一直在憋着气,对忍让在三,可是,这男人居然不领情。
都回到了他们的小窝里来,还在这哪继续发疯。
她才不受这种鸟气,真是忍无可忍了。
“白君冉看你的眼神,像是恨不得将你一口吞下去,云定初,你风流债真是不少,原来就与燕王牵扯不清,如今,又来了一个白君冉,知道吗?本王刚才真想拿把锄头将他的双眼给挖了。”
真是有够暴力的。
不知道脑子里装的是什么大便,居然要挖人家的眼睛。
他指责的也对,以前,她的确有私下与燕王见面,可是,自从她魂穿后,她与燕王每次见面都清清白白,燕王连一根指头都没碰过她。
可是,她与这男人说不清楚。
今儿脑子被门板夹了。
说不清那就干脆就要说,让他自己唱独角戏,唱会儿累了自然就睡了。
“云定初,你以为沉默就能没事么?告诉你,今夜,你必须给本王说清楚,否则,本王明儿就拿剑将那姓白打滚回荑国去。”
云定初抱着双臂站在他的对面,一双眸子望着坐在椅子上说大话的他冷笑。
“你有那样的本事?”
“瞧你,双腿都不能动,还妄想去向白君冉挑战,人家可是荑威王最器重赏识的青年将才,你能打得过么?”
媳女儿瞧不起自己,东陵凤真气得七窃生烟。
“你讲得什么屁话,云定初,哪有拆你夫君台的,你姓东陵,告诉你,就算是你死了,你的墓碑上也会刻着东陵云氏。”
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不想与他扯下去,反正,遇上如此不讲理的男人,也扯不出黄金白银来。
她干脆就索性问出口。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罚你给本王洗脚。”
“你那脚臭气薰天,本姑娘不侍候。”
说完,冲着他笑了笑,还做了一个怪相,然后,从床底摸出了一只箱子打开,再挑了一件衣衫,一边哼着曲儿,一边昂首阔步走向了隔壁的澡堂。
坐在椅子上的东陵凤真望着她消失在门口的纤美身形,恨得那是一个牙痒痒。
要不是他下脚能走路,他绝对会不顾一切飞扑过去,将她扑压在墙壁上,嘿嘿,那将是怎么样一番美味儿。
他怪期待的。
这哑子自从会讲话后,他就管不住了,嗯,不对,准确地说,应该是自从她入府,他就从来没管得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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