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盈恺自然不会接受这样无理取闹的要求,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我们可以随亚斯图的护卫舰队走,但只会乘我们自己的飞船,我们的人必须一直和护卫队在一起。这是一场平等的商业行为,杜总管与贵方亚斯图家主代表的不是他们个人,而是两个商会。所以,一切按商界规矩来做才是合情合理的。”
虽然就实际情况而言,这一次谈判对封盈恺很重要,但谈生意最忌让对手看出自己的底线。所以在原则问题上,他必须强硬起来,才能让这次谈判取得他们真正想要的结果。
封盈恺将亚斯图家族的护卫舰队拒之门外,如果对方执意要杜风晨单独上他们的飞船,那么就干脆什么也不要谈。
在僵持了一天一夜后,从阿德加斯传回指令,萨缪妥协了。
因为到底拿不准萨缪对杜风晨的态度,这次谈判封盈恺是一定要跟去了,于是与寐骁协商,带走了一艘战舰,让寐骁留守堪迪亚,虽然寐骁说过有他在堪迪斯伽罗飞天海盗团不敢造次,而且华纳星区的守备也加强了警戒等级,但不代表就绝对安全。谁知道埃达家族和米默家族会不会有人也铤而走险?从概率上讲,到底还是萨缪的设定更详细,对付起来更有把握。
华纳星区首府阿德加斯星是一颗巨大的环绕一颗红矮星运行的行星,虽然他的轨道在宜居带外围,但是因为温室效应也形成了可以支持生命的环境,成为了一颗以温带海洋气候与寒带冰原气候为主的海洋行星。
“请封先生在此等候,亚斯图本家驻地不便接待外人,家主只允许杜先生一人登陆。”
封盈恺目光微微扫过傲慢的引渡船长,脸上神情不变,却有一股冷冽压抑的气息散发出来:“这是违反谈判道德的作法,我方不会接受。”
引渡船长心底颤了一下,还是有恃无恐地强硬道:“那就请回吧。”
面对海关一方的有傲慢,封盈恺心想,看来萨缪虽然答应合作,但看杜风晨的存在的面上居多,恐怕他其实是并不相信自己真的有让他感兴趣的情报的。看来他要做点什么,显示一下实力。
实力才是谈判成功的最基本保障。
他点着对方发来的入境手册,轻笑道:“亚斯图家族的驻地并不在阿德加斯主星,而在卫星城上,我想引渡飞船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亚斯图家族的驻地的确在阿德加斯星,但真正核心的本家老宅却是在洛基卫星,位于阿德加斯星主星上的只不过是专门来对外的。但这一点世上大多数人都不清楚,都很主观地认定在行星上的就是老宅。
引渡船长脸上变色,通讯器嗖地在封盈恺眼前关闭
而后一会又再次接通,这一次对方的态度显然多了几分认真:“请杜先生一行随同登陆阿德加斯。”他忌惮地看了封盈恺一眼,“除了封先生。”
封盈恺冷笑,看来自己的反击还是太温和了一点,正准备来点硬的,杜风晨从后面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去就是了,我了解他,他不是个会认真做事的人,不会顺着正经的谈判思路走。所以,下面的交给我了。”
封盈恺深吸口气,面色严肃的对他点了点头:“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杜风晨与护卫随引渡飞船来到阿德加斯地面,迎面就被金碧辉煌的宫殿震慑了一下,一名穿得很正式的侍卫马上迎上来,笔直地躬了躬身,非常有礼貌地请杜风晨进去,然后将他带的护卫拦下。这些护卫都来自自由之翼,本身也不是好惹的。看到双方对峙起来,杜风晨眉毛蹙了下。如果是封盈恺,该找回场子的事绝对不会妥协,可杜风晨却还是觉得正事要紧,就让护卫们在外面等着。
宫殿大门缓缓合上,将杜风晨与护卫们隔开,可引领的侍卫却并没有打算带着杜风晨走,反而站在原地摆出一副恭送的样子。
“请问,亚斯图家主阁下在哪里?”杜风晨觉得很奇怪。
侍者并不和杜风晨说话,只是摆出请的手势,好像他只要进去就可以找到。
杜风晨拧了下眉头,抬头望着前方,整个大厅无论天顶、墙壁还是地砖全部由光可鉴影的白玉砌成,玉石内的采光是暖黄色的,像是整个建筑被蒙上神光,像神话里的神居一样。
杜风晨知道为什么没有人给他带路了,因为这里很眼熟。
虽然并不是小时在亚斯图本家呆过的那处,但格局却是一模一样的。
记忆开启,他的脚步也下意识地迈开,几乎是习惯性地,向着宫殿深处走去。
杜风晨漫无目的地看着这个城堡,每到一处,明明知道不是,却还是有当年的记忆盘旋在脑海中。
这时就听到清泉流泻般悠扬悦耳的钢琴声,清冽非常。
曾经,他也学过钢琴,轻易地分辨出,这是他熟悉的曲调,是他以前很喜欢演奏的曲子。
在乐声中,他仿佛看到记忆的浓雾里走来一大一小两个男孩,其中一个瘦小却精致得像水晶娃娃一般的小男孩困惑地问:“为什么喜欢弹琴?”
“因为很好听啊,萨姆觉得好听吗?”琴声如春风轻唱,溪水低吟,欢快诱人,让人的心情也一同雀跃起来。
小男孩歪着脑袋想了想,说:“好听,还有吗?”
“现在只有这一曲。”大一些的男孩道。
“为什么只弹这一首?”流露出纯真的样子来。
“因为要不停的练习才能让弹出的曲子更加优美。”
“不,音乐是否优美是由音韵的组合来决定的。”小男孩坚定地道,然后像是要验证什么似,坐到钢琴前,将琴谱看了一遍就十分流畅地按出来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无论音准、音长、节奏都没有丝毫问题,就是没有那种温馨欢乐得让人会心一笑的感觉,听起来干巴巴的。
“演奏是要投入感情的。”大一些的男孩笑了,“只有真心喜欢,才能弹出优美的乐曲。”
“希维哥哥很喜欢这个曲子?”小男孩仰头望着哥哥的双眼目光深邃不可捉摸。
大一些的男孩目光恍惚了一下,喃呢着:“是啊,听到这个曲子就觉得生活很幸福。”
杜风晨不知不觉地走到了一个厅堂,一眼就看到,在大厅唯一一处台阶上,月光一样的灯光下,纤细俊秀的少年,十指修长,如翩飞的蝴蝶在琴键上起舞,淡蓝的发丝随着感情的投入而轻轻飞扬着。于是,那乐曲似乎已经不再是乐曲,好像已经成为了眼前图景的一部分,那样的浑然天成,像是徐徐展开的一个心灵的世界。
一曲终了,萨缪回转头看着杜风晨,一又异色眸晶莹发亮:“希维哥哥你来了?我弹得好听吗?”
杜风晨这才猛地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就站在台阶上听着音乐发呆,脸色立刻就冷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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