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留着血腥味的夜色中,四人静默无言。
这气氛其实是有些尴尬的,陈容对萧闲说话,萧闲却扬眉不语,只这一个动作,就显得他十足傲慢。
陈容的反应很自然,他不见萧闲回应,也没在意,又问叶青篱:“叶师妹,你到晴川来,是历练还是收集材料?”说话间神情温雅,仿佛适才那一瞬间的尴尬完全不曾存在过。
“都有,”叶青篱笑道,“我要到论剑大会开始以后才回山门,不知陈师兄和魏师妹有何打算?”她其实是希望陈容和魏小阮赶紧离开的,萧闲太危险,叶青篱无法估算他的行为动作。
“我还要再等些时候。”
“我天一亮就回去。”
一前一后,陈容先答,魏小阮后答。
话音落下,魏小阮的表情依旧兴奋,她闪亮的眼睛盯在叶青篱身上,动作有些扭捏:“叶师姐,我回门派有点急事,就不等你啦。”
不等才好,叶青篱暗暗松口气,又看向陈容。
陈容对她微笑颔首,目光又淡淡扫过萧闲,然后上前一步,再不紧不慢地越过他,走到对面山脚的草地上随意坐下。萧闲侧头,轻嗤一声,袍袖一拂便反身飞起,如同一只大鸟般轻巧地落在另一边的一棵高大槐树上。
枝叶轻摇的簌簌声响起,萧闲撩开衣袍下摆,姿态优雅地斜靠主干而坐。
他一腿慵懒地曲起,另一条腿悠闲地垂落下来,竟仿佛视另外三人如无物,就那么怡然自得地坐在树上假寐起来。
“叶师姐……”魏小阮不知所措地看向叶青篱。
“这里杀气未散,一般妖兽只要嗅到气息应该就会自动回避。”叶青篱温言道。“魏师妹歇歇吧,现在正是难得安静的时候。”
魏小阮乖巧地点头,左右看了看,便走到离陈容约十丈远的一棵树下盘膝坐好。从她的表情里明显可以看出,她亲近陈容,而有些惧怕萧闲。
叶青篱对她的评价又多了一分:懂得与其他修士保持适当距离,魏小阮肯定具备一定的历练经验。
不过叶青篱对陈容十分信任。虽然也知道这条规则。却没有要跟他拉开距离的想法。她暗自思量着,既然萧闲没有其它表示,那暂且可以不必去管他。这般想着。便走到陈容身边坐下,问他:“陈师兄怎么孤身来到晴川?”
“我来寻些东西。”陈容见她坐过来,便立刻偏了下头。
叶青篱眼尖地发现他耳根有些红,不由得好笑。心想这位师兄还如当年一般羞涩。其实陈容在平常时候都非常磊落大方,叶青篱也只在靠他十分之近的时候才会见到他这样的表情。
“叶师妹……”陈容低声道。“你可知顾师弟在何处?”
不明白他为何忽然提起顾砚,叶青篱愣了下,一抬眼又见他温润的眸子正正注视着自己,心底自然便是一动。
“他在提醒我?”叶青篱恍然。“原来他到晴川来,是来找顾砚的?”有此一想,她自然就想到了更多。比如说陈家是否想对顾砚出手。又比如说昆仑高层对顾砚的态度。
“太虚论剑即将举行,就连魔门中人都光明正大的来了昆仑。如今正是多事之秋,陈家却要来寻顾砚,为的是什么?”
但这个问题叶青篱不能问,莫说是她问不出口,便是她问得出口,陈容也不见得会答。而就算陈容会回答,叶青篱却又不见得敢听。私交归私交,陈容的身份却注定他要背负的东西太多。
叶青篱把他当做最值得信任的朋友,才不愿意让他因为自己而为难一丁点。
更何况在当初那青简的问题上,陈容已经为她顶去了绝大部分压力,叶青篱心中实觉欠他良多,只是因为对此太过看重,反而无法具体计算如何偿还。
这个世上能算清的东西有很多,但唯独感情,是不能清算的。
顿了顿,叶青篱还是转移了话题:“陈师兄,上一届论剑大会你可有参加过?”
陈容点头道:“有。”语气微带迟疑。
叶青篱陡然想起来,当年初见陈容时他经脉尽废已达五年,而现今离初见那年相距又是五年,这一算来,他经脉被废正是十年前的事情。太虚论剑十年一届,那十年前的那一场盛会跟他经脉被废可有关联?
然后叶青篱立刻又想:“陈师兄那场变故到底是发生在上一届论剑前还是论剑后?或者……是论剑大会当中?”
难怪陈容适才回答时,居然有那么一刻,在迟疑。
叶青篱立刻就止住了继续谈论太虚论剑的想法,转而问:“陈师兄伤势可好些了?”
“外伤不碍事。”陈容道,“内伤养两天也便好了。”
他话音落下,双唇自然也闭上,叶青篱却又听他的声音继续在耳边响起:“叶师妹,那位萧兄的来历你可知晓?我观他身上气息不对,只怕修行路数不是正道。”
这自然是在传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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