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祭梵回去就问了照顾沈斯涵的仆人,老仆人老老实实把话说了,夫人没有任何恶意,是真的没看到床已经推开了。当时少夫人气势汹汹的冲进屋,情绪很激动,夫人也是吓了一跳,这才下意识把宝宝往床上放,结果,给放地上去了。
老仆人说着当时的经过,不时的打量公爵大人的脸色,完了后又补充说:“公爵大人,夫人真的没有像少夫人说的那样,要摔死宝宝,夫人很疼小姐的。”
老仆人想着少夫人铁定把夫人说得多么不堪吧,毕竟少夫人对夫人的成见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见公爵大人没出声,这又说话了:
“少夫人对夫人有误会,所以会把夫人想得很坏,公爵大人,我保证我说的句句实情,绝没有欺瞒您一个字。您不能因为少夫人的一面之词就送走夫人……”
沈祭梵微微侧身,目光发寒的看着老仆人,冷声道:“谁发话送走夫人?”
老仆人微愣,低声问:“难道,不是公爵大人您下的话吗?”
沈祭梵目光再度转冷,当即转身往伯爵夫人的公馆去,老仆人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立马跟上去急急出声辩解道:“公爵大人,或许是少夫人下令的……”
沈祭梵停下迈动的步子,侧目看着老仆人:“你话太多了。”
老仆人已经,即刻退后,恭敬的立在一边:“是,公爵大人。”
沈祭梵到了公馆,照顾伯爵夫人的下人已经拾掇好了,这是准备马上离开。
“公爵大人。”下人拘了礼继续在一边忙着。
沈祭梵走过去,伯爵夫人已经站了起来,伸手往前摸了下:“儿子?”
沈祭梵微顿,到底还是上前,把手递过去握着,“我在,夫人是要住皇家疗养院?”
如果硬要离开,他也不会说什么,但有些事情得说清楚。
伯爵夫人笑了下,叹息道:“我回来就是想抱抱我亲孙女儿,可你的好妻子却认为我别有居心,既然容不下我,我从哪来就回哪去吧,一个屋檐下住着,互不待见,谁都不好过。安安她呀,对我设防得重,不让碰孙女儿,我留在这里有什么意思?不如回去,至少那边还能落个清静。”
沈祭梵坐下,面色很沉,即便没说话伯爵夫人都能清楚感受儿子的情绪。
了解一个人,永远是自己嘴在乎的那个。比如母亲,即便仇恨着对方,当母亲的,依然会是那个最最了解儿子的人,这一点,许多妻子都赶不上的。
“我又说安安的不是了,你也别往心里去,如今大势已去,你尽管放心,我不会再为难她。再者,我也没有能力去为难她,我们婆媳俩啊,还是距离远些的好。”伯爵夫人轻松的说道,她这把年纪了,还能小姑娘计较?
若不会影响到儿子的大业,她至于针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女人吗?
沈祭梵坐了好大会儿才道:“安安并没有提今天的事,她是小气了点,您是经历过风浪的人,就别逮着她的性子说话,往后就这里住着吧。”
沈祭梵说话就走了,该留的他留了,至于夫人愿不愿意留这里,看她自己吧。
安以然上头的火气下去了,理智拉了回来再想着回国就有些退缩了。首先,沈斯涵太小,再怎么样都要等她半岁才回去。再者,她怕坐飞机,这就是个不争的事实啊。
安以然晚上在房里吃的饭,沈祭梵在楼下餐厅,用了餐后陪着母亲坐了会儿,然后上楼去。安以然刚好泡了澡,这会儿在洗浴室呢。
沈祭梵走进去,面前是琉璃台子给挡了,沈祭梵拿着玫瑰花露拧开盖子闻了下,香得有些闷人。沈祭梵绕开琉璃台走进去,道:
“让下人洗就好了,地面滑,别摔了。”爷是好心不是?可安以然却抬眼瞪他:
“在你眼里,我是不是特别笨啊?我会连站都站不稳吗?”
沈祭梵无奈,没出声了,安以然手上逮着套子,从浴池里爬上来,伸手就把琉璃台往原来的地方拉,摆好后推了下沈祭梵:“麻烦让让,没看到我在忙吗?”
沈祭梵侧身,顺手把手上的玫瑰花露放台子上,握着瓶子的手却在空中顿了下,转身手臂往后放,下一秒“嘭”一声,瓶子直接给砸在了地上,碎了一地的玻璃渣子,浓郁的玫瑰香气瞬间肆无忌惮的往整个屋子里窜。
“沈祭梵--”安以然这才走一步呢,登时就回头,她倒腾了很久的玫瑰花露就这么给摔了?气得安以然脸红筋涨的,一跺脚,扯了手上的手套怒吼起来:
“你什么意思啊?你知道这个是我从玫瑰小镇辛辛苦苦搬回来的野蔷薇提炼的,就这么一瓶,你全给我碎了?你是不是想气死我啊?”
安以然真是火冒三丈,眼睛瞪着沈祭梵都喷火了,她倒腾那么久才制出来的花露就被他这么给碎了?扯下来的手套狠狠朝沈祭梵砸去:
“你妈欺负我女儿,你又欺负我,活该我们都被欺负的吗?我要回国!”
沈祭梵面含无奈,带她一通吼完了,怒火退了些才出声解释:
“我刚进来的时候,台子就搁这里,只是顺手就放了,我并不知道你已经把台子移那边去了。好了,我道歉,行吗?别生气了,我的错,应该回头看看才放的。”
“你什么歪理啊?我推过去的时候你会没看到嘛?”安以然气都气死了,小眼刀子一下一下狠狠剜着他的脸,这就是认定他是故意的了。
“我看到了,但我并没有放在心里去,你一推我,我这不是顺势就放了?”沈祭梵说得冠冕堂皇,也就睡习惯性的一个动作,“从哪拿的,顺势就放拿了。”
安以然狠狠瞪着他,就算这样,可她的玫瑰花露还是碎了啊,泼出去的水能收得回来嘛?
咬牙切齿的说:“沈祭梵,你知不知道我酿了多久啊?你就算买十瓶比这个好的回来给我,也不如碎了的这个好。意义不同,懂吗?”
“懂,我懂,乖,已经这样了,就别生气了好吗?原谅我的不小心,嗯?”沈祭梵耐着心压低声音解释,好脾气的看着她。
这么暖烘烘的说道歉的话,安以然这还是第一次听见。沈祭梵本就是个不怎么认错的人,难得这么爽快的道歉了,安以然还能不依吗?嘟嘟嚷嚷的压着话儿。
说:“那你也,太不小心了呀,你知道我花了好长时间才调制出来的嘛。”
“我知道,然然辛苦了。你想想看,我其实就是个顺手的动作对不对?放进来时候,从哪儿拿的在往那儿搁,这动作是身体下意识形成的反射,对吗?”沈祭梵拨开她脸侧的头发,温和的出声道。
安以然还能说什么呢?吼也吼了,他都道歉了她还想要怎么样?要他道歉,多难得啊,小眼神儿一下一下的飞着,还是很不高兴,咕哝着哼声说:“哦。”
沈祭梵笑笑,抬起她下巴道:“嗯,这才乖,说不生气了。”
“不生气了,”顺着就出声,顿了下又说:“我本来就没有生气,沈祭梵你要赔我最好的。”
“嗯,好。”沈祭梵拉着安以然走出去浴室,把她推沙发上坐着,他半蹲在她身边,道:“然然,有时候你看到的其实并不是就是真实的。比如说像刚才,你看到我把瓶子碎了,其实是有原因的对吗?我并不是故意的。”
安以然哼哼,撇着嘴巴看他,心里暗哼,瞧吧,沈祭梵就是这么小气的,她都说了没有生气,他还反复的说这事,不高兴的应着说:
“是啊,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没说你故意的嘛。”嘟嘟嚷嚷哼了句:“你没有那么坏,明知道那是我花了那么多心思调制的,不会故意碎了的。”
沈祭梵点头,知道就好,顺着她的话再道:
“所以啊,我们评断一件事情,得问清楚了才下结论,你说对吗?”
“对,对。”安以然点头,有些没精打采,她没有要追究他的意思,干嘛还正儿八经的在这事情上绕来绕去?
显然姑娘不耐烦了,气儿出了事儿就没了,干嘛还没完没了的说这么多?
“今天上午的事情,你误会夫人了。她并不是要摔沈斯涵,夫人喜欢我们的女儿,她只是想抱抱孙女。当时的情况很急,也是不想让你发现她抱了沈斯涵,所以来得有些小心。以至于在你忽然出现的时候,一大声说话就让她有些慌。顺手就把孩子往身边放,而在你看来,她却是在摔我们的女儿。”沈祭梵低低的陈述者,并没有偏帮谁的意思,这事实。
安以然绷着小脸子看他,沈祭梵伸手握住她的手道:“宝,我们大方一点好吗?夫人她年纪大了,除开那已经华而不实的身份外,她只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安以然脸撇开一边,不看沈祭梵,再怎么样,那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当初也是把她往死里整,她能一下子就释怀,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吗?
安以然半听不听的,小样儿尽往别地儿瞅了,眼珠子也飘来飘去,就是不跟沈祭梵对视,显得异常的心不在焉。沈祭梵握着她的手,靠近了她一些。
沈祭梵这半蹲着,几乎与她同高,伸手板正她的脸,沉声问道:
“乖宝,听到我说的话没有?”捏捏她下巴,小东西,想唬弄过去?
“嗯嗯,听到了,有听到。”安以然拉着脸说,总算看向他了,嘟嚷着,“你母亲就是想摔死我女儿,我亲眼看到的,我没告诉你是不想让你为难。她倒好,恶人先告状了,是不是把我说得特别坏呀?说我挑拨你们母子的关系了吧?”
沈祭梵脸色沉了沉,难道这就是女人的通病?何必要把对方想得那么糟糕?沈祭梵不愿意说这是以己度人,可到底这成了女人之间常有的事情。
“她什么也没说,别胡乱猜忌。”沈祭梵捏了下她的脸道:“听下第三者怎么说好吗?乖宝,这事情我谁也不偏,夫人上午在收拾东西准备回疗养院,你怎么看?”
怎么看?用眼睛看呗,更不高兴了,咕哝道:“以退为进,就是想让你看看,好让你觉得是我欺负她了,我容不下她,逼她走的,我不知道嘛?”
沈祭梵脸子沉了沉,小东西在这方面还真是聪明了不少,点头:
“对,或许你说得没错。至于夫人为什么要走,我们暂且不去追究。她毕竟还是长辈,对吗?她并没有说你任何的不对,只是觉得在这里会妨碍我们俩的生活,而且,她眼睛也看不见了,一点视物能力都没有,原本是打算回来帮着照看下孩子的,但现在,大抵是觉得自己没用吧,想回疗养院去,不妨碍我们的生活。”
沈祭梵低低的陈述着,目光落在她脸上,看着她情绪的变化,嘴角渐渐拉出笑意。
安以然还是松动了,低声咕哝了句:“我又不知道她是真的全瞎了,我看她拿东西走路都好好的嘛。”又抬眼看沈祭梵,推了他一下,语气很不好的出声:
“碍,你别说得好像我很不该似地,我又没说她妨碍到我什么了呀。真是的,尽会恶人先告状,明明就是她的不对。”她就是怕恶婆婆会伤害女儿嘛。
沈祭梵笑了下,起身在她身边坐下,接通了斯罗管家的通话,让老仆人上来一趟。
老仆人上来时候对着安以然行了个大礼,然后赌咒发誓的说伯爵夫人真没有伤害宝宝的心,这边说着边推着小床演示。再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夫人看不到任何东西,推开小床是怕绊着夫人,根本就没想到少夫人会回来这么快,结果就这样了。
“行了,你别说了,忙你的去吧。”安以然双手捂着脸,怎么弄来弄去,是她的不对了?明明就不是这样的。算了,看在宝宝没有摔着的份上,她不追究了。
“还生气吗?”沈祭梵捧着安以然的脸问,薄唇吐着热气就去含她的嘴巴。
“不生气。”安以然偏了下脸,沈祭梵却在下一刻一直就把她给按倒了,低声问:“既然不生气了,那是不是因为去跟母亲说句话,让她知道你并没有放在心里?”
“沈祭梵,你不觉得你有点过分吗?我不生气就已经很好了,你还要我跟你妈道歉?为什么呀?”安以然吼起来,不干了,凭什么要她让步啊?
沈祭梵推高她的衣服直往她身上的敏感点撩拔,弄得安以然当下就没了声儿,咬着唇涨红着脸望着他,沈祭梵咬她的脸,吻着她的脖子轻轻逗弄着她的身体。这么多年的肌肤相亲,这个男人是把这具身体掌握得彻彻底底。知道怎么弄,她会忍不住,她哪里最不能碰,偏要往哪儿去,直弄得安以然受不住。
“乖乖,我们是晚辈啊,先让步也不会怎么样,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对吗?”沈祭梵握着她的乳,变着法儿的咬,安以然脑子嗡嗡的响,明白了,这是美男计。
“为了我好吗?她年纪大了,年轻时候为人凌厉,开罪了不少人,如今,就连族人都甚少与她走动,宝贝,皇家疗养院就是那么好住的吗?那都是世家大族中没有后代的孤苦老人住的地方,住进去,会遭受各种各样的慢待。然然,她到底是我母亲,给了我的生命。想想沈昱谦,他若一辈子不理解我们,我们是不是同样很可怜?宝,就当为了我,好吗?”沈祭梵蓄势待发,要进不进的。
就这么顶着跟她谈正事,安以然能把持得住吗?理智早飞了,胡乱的点头:
“好,好,我答应,我跟她道歉还不行吗?你要不要快点呀?”
沈祭梵捧着她的脸狠狠的吻着,“然然真乖,我不要你低声下气,只需要偶尔跟她说说话,不要母亲一来你就抱着女儿就走,就这么简单,嗯?”
伏低做小,沈祭梵是绝对不会让她这么做的,也没必要做到那种程度。他老婆,这辈子都只能对他说软话,对别人,谁都不行。
“沈祭梵!”安以然火了,沈祭梵提着她小臀进去,“乖,来了。”
安以然美了,美完了后又愁苦了,要她跟婆婆道歉啊?为什么呀?她也没有得罪她老人家呀,道歉,怎么道歉?安以然气死人,狠狠掐着沈祭梵:
“你竟然色诱我?你也太不要脸了吧,我不要道歉,感情不是你自己道歉,你想怎么样都可以是吗?沈祭梵,你坏死了,越老越坏,讨厌你!”
沈祭梵好笑,伸手握住她乱动的手,道:“答应过的事,不能反悔。”
“我讨厌你,沈祭梵。”安以然喷着火气瞪他,沈祭梵把她压在身下,抱着她低声道:“不是很麻烦,也不要你受委屈,你只要照我说的去做,嗯?”
安以然撇着嘴看他,沈祭梵捏了下她的小鼻子道:“用餐的时候不要在房间里,沈斯涵让小人先看着,夫人偶尔说话时候你应一声。她来主楼这边了,你在什么还做什么,不要刻意针对她就走。你这样啊,是小孩儿心性,不在乎下人怎么看你,可你这要是让女儿学去了,那该怎么好?”
“女儿才多大呀?”安以然咕哝了句,出声道。
沈祭梵捏了下她的脸:“怎么样你都有理,是吗?小东西,我刚说的,能做到吗?”
“哦。”安以然眼珠子飞一边去,不看他,火死了,感觉被这男人算计了。
“乖宝,不让我为难,夫人始终是我的母亲。在她已走过的七十年,我没有尽到任何一点儿子的责任,过去的事情,我们都不提了,我们好好陪她走过剩下的日子,给她一段每个老人都应该享有的晚年好吗?”沈祭梵声音很低,听得出来他话里的自责。
安以然倒是不闹了,手轻轻摸着他的脸,眼睛看着他。不是她硬要怎么样,她毕竟还是人嘛,她其实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大度,那些事情,过了,可还留在心里,她还会怕。当初婆婆对她所做的一切,她哪里能说忘就忘了?
可她也没有要在追究什么,不会去追究,难道连心里的膈应都不能有吗?沈祭梵要她释怀,要她体谅婆婆,这一点,她真的很为难,做不到。
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也知道不应该让沈祭梵夹在她们婆媳间为难,所以才在他回来的时候并没有先说女儿的事,只是说自己想回国了,这么做,还不是因为沈祭梵?
“我没有要让你为难,沈祭梵,我已经很努力在为你着想了。我是怕看到婆婆,看到她,我就会想起以前的事情,我会害怕,晚上还会做恶梦,沈祭梵,你别逼我好不好?我试着不排斥她,把婆婆当普通的老人家对待,但是,这肯定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的,你不要急好不好?”她就是知道他的立场,所以才避开。
但在他这里,回避也不可以。是啊,婆婆上年纪了,不过是短短几年,她苍老的速度是别人的好几倍。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伯爵夫人的时候,那就是沈祭梵的姐姐啊,脸上一点皱纹都没有,而现在,再跟当年高贵美艳的脸相比,真的相差太远了,离开了医疗驻颜,苍老的速度真的令人恐怖。
是啊,那是位可怜的老太太。沈祭梵的想法她懂,人一辈子有几个年头?特别是婆婆这个年纪了,他的意思就是让她尽尽当晚辈的责任,她当晚辈的,还要跟长辈计较那么多吗?可他的立场跟她完全不一样。
婆婆对她做的那些事,可以说是为他做的,他当然能释怀,可她呢?
她一直都在不公平的天平上站着,他有没有为她想过?
她愿意为他让步,那是因为他们现在是真正的一家人,他除了是她丈夫之外,他还是她儿子和女儿的爸爸。她不能在那么自私的记着婆婆的事,她知道膈应一辈子不好,难道还能让儿子女儿也不亲近婆婆了吗?
沈祭梵捧着安以然的脸亲了几下:“真乖,我的然然怎么变得这么懂事了,嗯?”
沈祭梵朗声笑道,捧着安以然的脸一下一下的捏。她这是在月子里养的,皮肤好得不行,又白又嫩,这小东西今年才十岁吗?细皮嫩肉的,喜人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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