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走后,房间内一度陷入了寂静的氛围中。
半响,我才诺诺开口说道:“小博士,我饿了……”
其实我一直很饿,变成人头后不管吃再多的东西也无法填补我空空如也的肚腹。我这么说只想让气氛稍微轻松点,不要那么凝重。
小博士听了我的话后怔怔的神情才稍微有了缓和,他立马站了起来,到冰箱里给我拿出一个红苹果削着。肉丝在一旁巴巴地望着,他又拿出一个牛肉罐头打开递给肉丝。把苹果削成一小块一小块之后,瑞德才拿着叉子给我投喂。我注意到他的眼神有些涣散,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
我嘴里咀嚼着苹果,腮帮子被塞的鼓鼓的,我看了眼瑞德问道:“你在想什么?”
瑞德抿了抿唇,依据那些行为分析的书上的解析,这个动作代表着不安。
“琳恩,我刚才让加西亚查了查你记忆缺失的那个多月,但是却完全没有你的踪迹。按理说,你只要消费过,租住酒店宾馆都不可能没有留下一丝踪迹。”
“所以,你在担心我,怕我已经惨遭不测?”
瑞德没有回答,算是默认。我对于这个可能性却并不如瑞德焦虑,不过,为什么那段时间的记忆我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呢?难道真的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我自认自己是一个草根般坚强的人物,也经历过那么多次痛苦的死亡,我不知究竟是什么事会让自己逃离那段记忆,难道我也像吉赛尔一样,因为发生的事太过于惨烈而悲痛,所以刻意封锁了自己的记忆。
这时,瑞德的手机响了。
“是加西亚,”瑞德对我说道:“我刚才让她帮我查查你在中国的家庭背景和人际情况,估计现在已经有结果了。”
瑞德把手机放在桌上开了扩音,那头传来了加西亚的声音,她的声音不像平时那么欢快,说话时略有点迟疑,“瑞德,琳恩已经失踪半年多了,我根据当时警方的调查记录查到了点资料,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过……”
“怎么了?”瑞德问道。
“琳恩不是曾经给我们提到过他的父亲吗?”
“嗯,她怕他父亲担心从失踪后就一直没联系过他父亲,有什么问题吗?”
“我查到……其实她父亲在一年前就去世了……”
“什么?!!!”瑞德惊讶地睁大了眼。
不止瑞德震惊了,连我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可能的,我和我老爸相依为命,他是这个世上仅存的亲人,也是这个世上最爱我的人。他不可能去世的……
我的脑袋一片剧痛,可加西亚的话仍旧传到了我的耳中。
“琳恩的父亲在一年前遭到绑架,绑匪为了有东西威胁他不让他报警,让他把送外卖的年轻男人杀了,但是他父亲宁死不从,最后被残忍的杀了……尸体分成了好几块扔在了不同区域的垃圾堆里……”
“凶手抓住了吗?”
“抓住了,凶手是他父亲的好友兼合伙人,因为赌博欠下高利贷,所以才对琳恩父亲下的手。”
……
头越来越痛,有那么一刹那,我甚至觉得自己痛的快要晕厥过去。这种疼痛感不同于*上的疼痛,反而像是灵魂上一寸寸的撕裂,撕裂感把自己团团围住,无法动弹。脑内有什么东西正在渐渐苏醒,我似乎看见了一些苏醒而又陌生的画面:成块的尸体、黑衣白墓、追悼会、下雨、血、陌生的女人……
瑞德担忧地抱住了我,“琳恩……琳恩,你没事吧?”
我缓缓张开双眼,对着瑞德虚弱地说道:“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我想起老爸早已死去,我想起我来纽约并不是为了庆祝我毕业,而是因为老爸的死而来散心,我想起老爸被绑架之前我和他大吵了一架,我想起……记忆中还有很多充斥着黑暗和鲜血的画面,但它们统统一闪而过,我看不清也抓不住……
我的眼泪沾湿了瑞德胸前的毛衣,心里又是伤心又是悲凉又怀着深深的恐惧。
“呜啊……”终于我忍不住哭出声来。心里积压的总总情绪终于有了一个宣泄口,我哭得伤心欲绝、天昏地暗,也不知哭了多久,我渐渐陷入了一片混沌的黑暗中。我感觉自己似乎已经脱离了人头,在一个光明的入口处徘徊。
“琳恩……”
这是瑞德声音,瑞德!我瞬间清醒了过来。
“瑞德,我老爸……已经死了,这个世上……我已经……没有亲人了,没有人在家里等着我,没有人期盼我回去……”越想越觉得心里堵的难受,有一种快让我窒息的无力感向我重重袭来。一直以来想要回去找老爸想要重新开始的信念瞬间就崩塌了。
“琳恩,琳恩!打起精神来!”瑞德轻柔地为我擦掉泪水,“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伴着你。”
瑞德清澈又深邃的眼眸似乎有魔力般,当他一直注视着我的时候,我感觉我的内心逐渐安定了下来。
“瑞德,你说那么重要的事我怎么会忘记,连我自己的记忆都在欺骗我。”
瑞德认真地看着我,“琳恩,我记得我曾经给你说过有种障碍叫创伤后应激障碍,是指个体经历、目睹或遭遇到一个或多个涉及自身或他人的实际死亡,或受到死亡的威胁,或严重的受伤,或躯体完整性受到威胁后,所导致的个体延迟出现和持续存在的精神障碍。我想你的记忆不是刻意欺骗你,而是为了保护你,让你不再悲伤难过,所以才会给你制造你父亲根本没有死亡的错觉。”
我深吸口气,终于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可是在来纽约的时候我都还记得我老爸去世的事。你说我的记忆发生缺失和记忆是不是因为我失踪的那一个多月时间,因为那一个多月时间,所以我才感染上受害者体质,在不同的受害者之间穿越。可是……”我又疑惑道:“为什么吉赛尔死掉之后,我没有立即穿成下一个受害者,而成为了个人头呢?”
“那是因为执念。”当我们去见亨利时,他是这样回答我的。
“或许你太留念这个身体了,所以你的灵魂在这身体死后也没办法得到解脱。”
我认真想了想,觉得亨利说的也不无道理。因为在穿成吉赛尔之后,我和瑞德的关系逐渐亲密了,甚至有时我还感觉到我们之间还有着淡淡的暧昧和没有道破的情愫。所以我是一直舍不得死的,在死的那一刻也是一直在祈祷能活着。
我真的受够了一直在受害者手上遭遇痛苦死亡的经历,我迫切地跟亨利说:“你不是有方法帮助我吗?请你快点尝试吧!”
亨利深深看了我一眼,或许被我眼内的绝望感染了,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同情的色彩,他弯下腰从行李箱内拿出一本又旧又厚的书。我一直盯着那本书,突然觉得有些眼熟,可我怎么也想不起曾经看过这样一本书。
“这是一本古希腊的古籍,里面记载着一些预言和离奇的传说。是我从一个海盗手中获得的,上面的很多事这一百年来都得到了印证,所以还是比较可靠的。里面记载了一个跟你遭遇类似的案例,上面有一段咒语,我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效,只能试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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