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锣打鼓中,让连日来气氛昏沉的祁阳城恢复了不少的生气。~。宽敞的街道,百姓们退在道路的两旁,看着长长的送亲队伍,大红的颜色皇室的气派,能让人的心神也跟着火热起来。
只是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拥挤在街道两旁的百姓们和往日相比,少的不是一成两成。
如今正在瘟疫盛行的时候,哪怕明知道是倾颜公主出嫁东云的日子,很多百姓依旧不愿意出门,就怕一不小心染上了能让人丧命的瘟疫。
这场送嫁,长孙思缘做足了形式,满朝文武都在在内。
当众人发现长孙荣极也在场的时候,更觉出西陵对这次和亲的看重,心想就算是这位纨绔不羁的武王爷,在西陵危机的时候,总算也有几分心,知道以大局为重,为西陵出分力了。
在祁阳城热闹送嫁的时候,一队安静的队伍也不惹人注意的去了别处。
祖佛寺和祁阳城相距不算远,碍于黄清雪的身体,才用了一天的时间赶到。
祖佛寺里的主持早就得到了命令,亲自来迎接黄清雪到来。
众人一起在祖佛寺用过了素斋后,天色就渐晚了,水珑装扮成婢女的模样,一直呆在黄清雪的身边。
黄清雪住所外的一处空旷庭院里,她和水珑相对而坐,周围没有别的人。
“水珑打算何时行动?”黄清雪开门见山的问道。
水珑轻轻的摇头,笑容清淡,“不用。”
“什么?”黄清雪一怔,一时没有明白过来水珑这话的意思。
水珑笑着说:“事实上,在你告诉我千桦下落的前两天,我手下的人就已经找到了千桦,昨天晚上已经将千桦救走。”
黄清雪神情掩饰不住惊讶,脱口问:“你是从哪里得知,之前千桦被藏在了何处?”
水珑眯了眯眼,故作神秘道:“这千桦被藏之处可神秘了,就在这寺庙之中,你一定想不到。”
不等黄清雪再多问,水珑就端着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昨天的确是个好日子,不仅有长孙青青出嫁,又有我们前来祖佛寺做幌子,将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我们的身边,看祖佛寺的动静就知道,还没有发现白千桦已经被救走了。”
黄清雪挪了挪嘴唇,似乎想要多问些什么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一会才说:“既然千桦已经被救走,你为何还要和我一起来这里?”
水珑微笑说:“你是帝延的娘,我又怎么可以看你孤身犯险。何况,我也想要看看,黄太后到底有什么目的和阴谋。”
黄清雪深深的看着水珑,“我一直以为,你并不喜欢我。”
“的确谈不上喜欢。”水珑坦然的承认,“正如你不喜欢我一样。”
黄清雪垂下眸子,“那是因为她跟我说你……罢了,是我迂腐了。你是个好孩子,只是和我所想的媳妇所有差别。”
“经你这么提起来,我忽然想起当年救你的时候,那满满一暗室的画卷。”水珑用懒得躺着椅子上,似乎来了兴趣,“那么好的画工,画像传神生动,画这些画的人,一定爱极了你吧。”
“……”黄清雪没有回答,似乎陷入了什么回忆里。
“黄太后分明那么恨你,没日没夜的折磨你,为什么还要将你的画像挂满房间呢。”水珑疑惑的摇了摇头,目光看似无意,实则将眼前女人的一举一动就关注在眼里。
她的肩膀微僵,双手垂在袖子里,所以看不见。她低着头,眼眸都隐藏在阴影中,嘴唇抿着,像是隐忍着什么。
“难得我们婆媳两人能够有机会秉烛夜谈,不如我来给水珑讲个故事吧。”忽然,她抬起头,笑容柔美的看着水珑。
“洗耳恭听。”水珑笑着说。
倘若是平日她一定没有兴趣听什么故事,不过现在……
黄清雪坐着一会儿,像是在酝酿着情绪,又似乎在回忆着什么,才缓缓的开口,“还记得我给你的那一叠纸吗?那是我、黄清雨和长孙叶秋之间的恩怨和真相,其实我撒了谎,那不是真的,可是在长孙叶秋的眼里却是如此。”
“当年是我先遇见叶秋,是我救了他,之后他也说了喜欢我,爱我,为了我可以放弃江山,和我流浪江湖,说的多好听,将我骗得团团转。”
“你知道吗?”黄清雪神情依旧柔美,双眼却已经凝聚了疯狂的情绪,“他爱我,却认不出我!我和黄清雪假扮身份,黄清雨那个贱人暗中用我的身份和他苟合,就让他分不清真假,将那个贱人认作了我!”
“我恨,好恨,可是我更爱他,爱得放不下,离不开!他要娶黄清雪,我高兴的穿着嫁衣嫁给他,却只能故意在腰身点上那贱人才有的两颗痣。我为他放弃自由和信念,为他和三宫六院的女人们争得你死我活,变得最后连我自己都变得都快不认识自己了,只求和他白头到老,携手一生,可是他呢……他背着我又和那个贱人暗中好上了,还用我的名字和身份……”
“哈哈哈哈哈!”黄清雪疯狂的大笑,却让人觉得像是在哭,却不见她有一滴的眼泪,“多可笑,你说说,这是多么的可笑啊!他这么的爱‘我’,为了‘我’可以谋害陪伴他身边半辈子,为他生下儿子的发妻。这么爱我的他,怎么就是不肯相信我才是黄清雪,怎么是认不出我才是黄清雪,为什么非要逼得我背负黄清雨这个恶心的身份和名字。”
“他不但要杀我,还要杀了我们的孩子。我恨,我恨他们,我要他们生不如死,可是我舍不得叶秋受苦,所以我让他死在‘醉生梦死’中,至于黄清雨那个贱人,我把她关在密室里,夺了她的孩子,日日对她用刑,告诉她,她的儿子,如何叫叫着我娘,如何对我亲昵依赖……可是不够,不够,她给我的伤害,这说这些怎么够,她怎么可以死,怎么可以死那么快,分明还没有还清!”
黄清雪剧烈的喘息着,双手紧紧抓着桌子的边缘,似乎陷入了某种疯魔之中。
水珑不紧不慢的给她倒了一杯水,递倒她的面前,“说了这么多话该渴了吧。”
她不咸不淡的态度,让黄清雪猛然清醒过来,紧紧的盯着她,“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水珑知道她在问世么,平静的和她对视,“你是个狠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为了博取我们的信任,竟然狠得下心将自己折磨成这幅模样。”
犹然记得当时在密室里见到黄清雪的那一瞬惊撼。
“当时我的确没有怀疑,不过和黄太后有关的事情,我又怎么会放松警惕。”水珑笑着说:“密室里的画像就是破绽。”
“画像?”
“当一个人极度厌恨一个人,又怎么会将那个人的画像挂满房间?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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