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华南的脸在阴暗的光里看不清晰,只有一双黑眸亮的.逼人,见他迟迟不答,端木木露出失重的笑来,“不敢了,是吗?”
“不,”苏华南开口,声音掩含了痛苦,“我会给你一个答案,绝对会,请你……”
话还没说完,车门被打开,冷安宸看着他们,目光穿梭了两个两回,最后定格在端木木的脸上,“老婆,下车吧?”
只是他的手还没有触到她,就被躲开,“别碰我?”
那样激烈的三个字,仿若他身上沾了什么可怕的细菌,冷安宸眼里的伤变得浓郁,渐渐是灼定,再次开口的声音有些强硬,“别闹?”
他又要抱她,端木木拿起一边的东西向他砸过去,“你听不懂人话吗?我让你别碰我?”
此刻,他于她来说如同洪水猛兽,让她避之不及?
冷安宸知道自己让她心有余悸,可是当着苏华南的面,她这样的反应终是驳了他的面子,这次索姓连话都不说,直接动手,可是当她被他强行掳在怀里時,忽的发觉她的手拽住了什么。
看过去,竟看到她不知何時打开了车抽屉,一把螺丝刀握在了手中,他还没开口,就听到苏华南急切低叫了声,“木木,别做傻事?”
她把螺丝刀抵向了自己的脖颈,寂若寒潭的黑眸凝望着他,无波无澜,却是让人心生怯意,“放开,我不会再住在这里,一秒都不会?”
绝决的味道,那样的浓烈,几乎让冷安宸不能呼吸,连同他的动作也僵在原地,似乎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木木,别伤害自己,”苏华南的手伸出去,却是不敢靠近她,唯恐她真的激动,那刀尖就刺入了她细如蝉翼的脖颈中,然后又看向冷安宸,使了个眼色,厉色道,“小宸,快放手?”
冷安宸的目光始终不离端木木的脸半分,痛意让他的俊脸扭曲,可是那眼里仍带着一股执着,似乎还有不甘,不甘就此放开她。
“放手?”端木木又说了两个字,很轻,就像是一片雪花飘过,可是落在他的心上那样的凉,那样的沉,几乎让他承受不住。
“别逼我,”见他迟迟不动,她闭上眼,握着螺丝刀的手却明显用力,隐约闻到了血腥的味道,冷安宸才如梦初醒。
“我放,”他急急开口,喉咙里却是痛的如同撕裂,“别伤害自己,”末了,他又这样说。
她的身子被他放回原处,可是抵在她脖子上的螺丝刀并没有取下,她像是害怕他又突然反悔一样。
片刻,她把头扭向苏华南,“开车”
苏华南看了眼冷安宸,他的眼波一片灰暗,如同蒙了层浓重的雾霾,其实苏华南能从医院接她回来,也是冷安宸同意的,可是他们两人怎么也没想到,已经到家了,她居然以死相逼的要离开。
冷安宸竟让她如此痛恨吗?
“我让你开车,”端木木怎么会看不出苏华南的迟疑是因为什么,可是她已经下了决心,就不会再反悔。
这个家,她不会再呆了。
这几天她就一直在想,如果她在父亲去世以后就离开冷安宸,她就不会陷入他的情网之中,也就不会受这么重的伤,是她一直犹豫不决,才害的今天这样,她并不怪谁?
苏华南看不到冷安宸的反应,只得将车子启动车子,可是冷安宸却是始终站在打开的车门与车体之间,不肯离开。
“小宸,你们还是彼此冷静一下吧,”苏华南不得不开口,要不然他这车子是没法开出去的。
只是冷安宸仍不动,目光像是上了锁一般的锁在端木木身上,他没料到她会如此强硬,为了离开他,甚至不惜伤害自己。
虽然他们之间一直如雪似雾,并不真切,可是他总有种感觉,那就是她一直都在,不论怎么样,都不会离开,可是现在已经不同了,她就像一片羽毛,已经慢慢的飘远,既然你去抓,可她还是能从指缝中溜走。
这种再也无法掌控的感觉让慌,让他怕,就算是当年秦琼离开,他有的只是伤心,却是没有这种感觉。
一想到她说的离开,还有以后他和她从此陌路,他的心就像是刮了沙尘暴,失了方向。
从何時起,她竟开始控制了他的心,连他都不自知,只觉得此刻看着她一步步远去,他的心也仿佛从一棵藤上摘了下来。
那么的疼,和血扯肉。
“离婚,休想?”冷安宸终是开口,声音像是跑过了马拉松似的疲惫,“这辈子你都是我老婆,休想离开我。”
他这话像是打击她,又像是在为自己短暂的放手而重塑信心,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退一步,让她离开,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让她离开后自己的心安一点。
端木木听到这话,只觉得好笑,然后是累,连辩驳都不想说,他看到她唇角轻薄的笑,似在嘲笑他那话的份量,他的心再次下沉,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开,身体后退一步,在车门关上前,他对又说,“照顾好她?”
这话是说给苏华南听的,虽然他的存在对于自己来说就如一只虎视眈眈的狼,可是没有办法,此刻,他还是不得不把她交给她,至少那样她不会伤害自己。
车门关上的瞬间,他和这里的一切景物也离开了端木木的视线,她闭上眼,有泪不小心的划了下来。
找房子肯定没有那么快,端木木只得暂時住在了苏华南的私人公寓里,房子不是很大,但很干净,而且东西一应俱全。
大概是流产的原因,她显得很累,到了公寓就睡下了,醒来的時候,苏华南已经煲好了汤,香味落入呼吸,让她有了食欲,最近一段時间由于孕吐,她都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了,还别说现在真饿了。
看着她吃的欢畅,苏华南又是心疼,又是高兴,“慢点,没人跟你抢,你这吃相一点都没变,还是像头小猪。”
端木木吃饭的动作一顿,抬眸看他,苏华南这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起身,“我去给你倒杯水。”
以前的時候,他们常在一起吃饭,苏华南就经常笑话端木木的吃相,说她像极了妈妈喂的小猪仔,每每那時,端木木就会得意扬扬,冲着他说,“就是猪,就是猪,我是小母猪,那你就是小公猪。”
如今这话再说出来,她却再也不会那样卷着骂他了。
他和她的一切终是变了样,再也回不到过去的時光里。
这一夜,端木木睡的并不好,大概是换了地方的原因,其实从小她就认床,只是不知道现在她认的又是哪张床?冷安宸的吗?
又想了起他,似乎总是不由自己。
翻了个身,望着窗外漆黑的夜,漫长的不知如何度过,最终不得秒打开手机里的午夜电台,凭借别的声音驱赶心中不愿想的人。
不知何時睡着的,梦里乱成一片,分不清是什么,就是乱,很乱……
直到砰砰的声音将她惊醒,那乱才终结,端木木抱了抱身上的被子,才发现自己的身子很冰,像是要冷水里泡了一夜。
门外,敲门声在继续,并不是很急,而且很有规律,起初端木木以为是对门的,可是后来听清了,不是的,是在敲她的房门。
外面的太阳已经升起,虽然不知道几点,但是从太阳的高度还是能判断出来,这時间应该不会太晚,
穿上睡衣去开门,她以为是苏华南过来了,可是打开门以后,在看到了那个人,她本能的就去关门,只是他却快她一步,强行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个四十岁的中年妇女。
“少夫人早?”女人认得她,端木木看到竟是冷安宸别墅里的钟点女佣。
冷安宸进了屋子就是四下打量,像是警察搜索一般,让端木木不由的反感,“你来干什么吗?捉歼吗?恐怕让你失望了,我现在身体还行,就是要找歼夫也要等身体好了以后。”
开口的话就如吃了呛药,也不顾还有外人在场,冷安宸被呛白的脸色不好,但还是忍住了,只是对女佣说,“你去煮饭?”
“不需要?”端木木大声呵止。
她不要和他再有关系,所以他的那些虚情假意的关心,她也不要。
冷安宸的眼睛看过来,依旧深暗,“你的身子需要照顾,别任姓?”
他的声音很轻,但端木木能听得出来这是压抑的结果,如果放在平時,或许他早就发火了,其实自从她出事以后,他一直在压抑。
“我说了不需要,滚,你马上给我滚?”端木木却没有因为他的压抑而有一丝感激。
她让他滚,这样的字眼,冷安宸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敢有人这样跟他说,很明显的,他眼里的火光四起。
女佣尴尬的站在那里,一時进退两难,最后只得开口,“少爷少夫人你们慢慢谈,尤其是少夫人身子虚,千万不能生气,否则落下了病,还是自己受罪.…..我出去买点滋补的食材。”
一番话,女佣走了,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可是相互望着,火药的气味依旧浓重,只是冷安宸眼里的火已经灭了,因为女佣的那番话。
他来这里不是吵架的,只是想关心她。
“你走?”端木木指向门,开口仍是这两个字,不容置辨。
冷安宸转身坐到沙发上,从落地窗透进来的光照在他的身上,格外的明亮,看不出丝毫的阴霾,可是端木木知道他这样明亮的外表下,有着多残忍的心?
一想到他们的孩子被他亲手扼杀,她就觉得恨?
恨这世上怎么就有他这种衣冠楚楚的男人,恨他怎么在双手沾了鲜血后,还能安然的坐在这里?
心里的恨意在这一刻聚积,端木木终是暴发,拿起桌上的杯子就向他扔去,他没有闪躲,杯子打在他的额头,没有破,但是能看到他的俊脸上迅速鼓起了大包。
他一动没动,仿佛那包只是一团空气,根本连疼也没有,只是他的眼眸却明显深暗起来。
“是不是给你把刀,给我放了血,你心里就会舒服一些?”他开口,声音低沉,带着磁姓,仍旧那样的好听。
端木木握了握拳头,心里犹如一只手在抓挠,凭什么她气的要死要活,他却如此淡定?他说给他放血是吗?她真的很想这样……
只是,她还没有找到刀子,就听到他又说,“人要懂得适可而止,孩子这件事我有错,可是最先错的人是你,”他的话让她愣住,然后听到他又说,“他本就不该出现。”
原来是这样,他还在变相的指责她。
“你私通男人的事我不追究了,以后也别胡闹,好好的养好身体,然后我们还和从前一样,”他说的那样云淡风轻,好像他害了一条生命,就像是随手打破了一只杯子那般如此简单,而且这话说的像是恩赐,恩赐他原谅了她,却又更像是在做交易,他毁了她的孩子,也不追究她的出轨,他们两清了。
端木木只觉得胸口那个气团忽的爆炸了,“冷安宸你说这话不怕天打雷劈吗?我告诉你,这辈子你就注定是断子绝孙的命,想生儿子,你做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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