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桑雪在护域岛上住了下来,她得守护这道屏障,不让妖魔闯入古神域。
这日,突地听到一声高呼“报——”
一名信使进入,大声道:“禀空桑天尊,魔皇、妖皇带人自无情海攻打古神域,灵蛇国银巳护法请你派人增援。”
“他们从无情海过来……”
空桑雪虽然猜到,却不曾想他们竟真的穿过无情海直攻古神域蠹。
乘上火莲坐骑,竹无心召出自己的竹叶坐骑,这是一枚像仙舟一样的竹叶,是竹无心自己的真身坐骑,但凡是仙圣期修为的人便可修炼出这样的真身坐骑。早的在仙圣期三层就可修炼出,晚的在仙圣期八层。
无情海岸的护域岛阵已破,屏障破损,松长青负伤,更有各国护法跌倒在海岸,不远处站着三个人,领头的是一个一袭黑袍黑发的男子,发丝间闪烁着诡异的蓝色光芒髹。
空桑雪便是这样,一袭素白的袍子,一头乌黑的秀发,黑白相映间,像是敛尽天地风华的画卷,而她的一举一动间,更是美到了极致。
她的身后跟着竹无心,也是一样的白袍,不同的是袍上洇染了竹叶纹。
妖后朱眉大声呼啸:“空桑天尊,你来得正好,交出我的雪儿大嫂,我们即刻离开。”
空桑雪微微一凝,她的目光完全被不远处的狂默吸引住了,那一身的魔气,那一张熟悉的容颜,陌生与熟悉在此刻不停地交替,她像是被人钉住一般。
敖骨!
狂默是敖骨。
敖骨竟似不认识她一般。
狂默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那样静默地看着乘着火红坐骑而来的女子。
明明是一袭白衣,明明白衣胜雪,偏生有这样一个带着火红的真身。
妖后指着那真身,“夫君,我要那个真身坐骑,那应该是我的。”
“朱眉……”妖皇宠溺地轻呼。
妖后又道:“夫君知道我喜欢红色,尤其是那样红艳的真身坐骑。”
真真是奇怪呢,大哥明明是魔,却有一条圣洁的螭龙真身为坐骑。
空桑天尊明明是古神,是这方天地间与灵妘天尊一样尊贵的女子,偏生却有一个火红而妖艳的火莲真身为坐骑。
狂默大喝:“古神域没人了吗?怎的让你一个娇滴滴的丫头出来对敌。”
身后站着观战的妖魔一阵嘎嘎哄笑。
他真的不认得她。
空桑雪有些迷惑,这人为甚与敖骨长得如此相似,莫不是当年六部分之一……
不对,敖容是右臂与慕容傲的融合体。
敖骨是另四部分的融合体。
天地间,再无第三个人。
这个人到底是谁?
空桑雪道:“魔皇,我们用意念打上一场如何?你瞧,这样伤人,大动干戈,以你妻子雪儿的善良与优雅,看到这样的你,她一定不会高兴。”
雪儿,敖骨一直是这么叫她的。
狂默是敖骨,无论是也不是,只要进入意境中战斗,她一定会寻到答案。
妖后笑道:“何需大哥动手,由小妹代劳便是。”
空桑雪道:“妖后何必着急,你我之间自有一仗,但先让我领教一下魔皇的法术如何?”
隔得太远,她认出了他,他到底没认出她。
空桑雪以为,她早已经不爱敖骨,可这一刻,她的心撕裂般地巨痛。
狂默着实不愿与一个女子对手,可是空桑雪又开口了:“魔皇,要是你的妻子知道,你如此瞧不起女子,她又该生气了。我们就打一场如何?”
狂默冷声道:“空桑天尊,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
他阖上双眸,进入意境打斗,一挥衣袖,立时空中出现了与这里一模一样的意境景象。
空桑雪依阖眸,她的身影出现在景象里。
两个人相对而立,大家能看到里面的一切,却听不见他们的声音。
这是空桑雪进入前,那一指之下设下的禁制神术,她能禁住声音传出,却禁住图像的传出。
“敖骨,是你吗?你真的不记得我了?我是雪儿,我就是你要找的雪儿!”
敖骨没有动手,整个人悬在空中,不可思议地看着向他缓缓走来的白衣少女,她的脸一点点清晰起来,与他记忆里的人融为一体,他又忆起分离时,她被仙皇强行带走的泪眼:“救我!”
这不是他的雪儿!
他的雪儿被仙皇带走了。
这女子一定对他使用了幻术。
狂默双臂一挥,一道强劲的天罡煞气直击而来。
空桑雪躲闪不及,一个踉跄召出冰山,尚未幻化成形,便化成了粉碎,她站在那冰山碎片之中,嘴角溢下一丝血迹,双眸定定望向狂默。
“当年一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何突然失踪?我也曾天上地下,甚至寻遍了整个上元仙界却依旧打听不到你的消息。敖骨,你声声说永不放弃,到底连我也忘了么?”
狂默突地手指一点,恼喝:“臭丫头,要打便打,你休想用幻术迷孤,你虽长得美,可与我的妻子相比,你连她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了。”
空桑雪笑,悲怆的笑。
“春机!”她一掐指,只看到掐了一下,实则是数百个变幻,真身春机被召出,与她的肉身融为一全,双手化在了春藤,向狂默飞扑而至,然,不待近身,狂默一点,立时被烧为了灰烬,在那熊熊烈焰之下却有杂草丛生,难以熄灭。
狂默勾唇笑道:“有意思,没想你的生机术如此厉害,竟有不怕孤天罡火焰的春草。”
“草,一岁一枯荣,诸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空桑雪念叨着,突地手掌一翻,又用意念催动无数的手诀,但在众人眼里只是一个翻转,立时便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她掌出飞出的一把星火,扑向狂默时竟化成了铺天盖地的火焰,一旦近身,立时无限放大,直将狂默困于火海。
那星火之下居然是无数的杂草铺天盖地而来,很快就滋长在狂默全身。
狂默此时想到“火克木”,此念一闪,召出更厉害的天火,然,只见一道金光再次飞来,和先前的点点星光一般。
她在不停地变幻手诀,每过一回就换一个,而他则将自己拥有的不同火召出,一个又一个。
妖后看着景像:“夫君,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感觉空桑天尊在吸食大哥的各式火焰。”
竹无心以前见识过空桑雪的春机术,“炼金术?”
那飞出的星光不是真的星光,是几把仙界沙金,空桑雪借着狂默的火焰炼金。
不过二十息,狂默便回过味来,他感觉到自己的烈金元力正被沙金无情的吞食。
这一招,他以前好像见过。
到底是哪里见过?
他却忆不起来。
狂默心下大恼,突地一挥衣袖,收住火焰,一股强劲的金光掠过,一把用意念凝聚的大刀从天而降。
空桑雪头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寒冰天幕,金刀一点点地压下,寒气冲天,将金刀化成了寒冰。
时间,在一点点流逝。
影像里,空桑雪不在与狂默相斗。
狂默的耐性也在一点点被消磨,他突地腾空一跃,双手一挥,冥火之后,寒冰消失不见,空桑雪捧住胸口,若非身上穿的防御仙衣,她现在已经身不着寸缕,但那一阵幽冥之火袭卷而过,已经毁掉了仙衣的一层。
这件仙衣,是当年与敖骨失散时,他送到她门口的。
这身上品仙衣,她一直舍不得穿。
“黄毛丫头不过尔尔!滚——”
狂默话刚落音,空桑雪整个人化身落叶,从影像中飞回本尊身体,“噗——”喷出口鲜血。
她心头一阵刺痛,狂默不是敖骨。
敖骨绝舍不得如此伤她。
狂默冷声道:“交出孤的妻子,孤答应不犯古神域。”
竹无心快奔几步,一把扶住空桑雪,“雪……”
空桑雪望着面前的狂默,百般滋味涌在心头。
他居然认不得她。
神魔不两立,他们之间许是走到了尽头,可是分别后,他到底遭遇了什么?
原来世间最远的距离,不是明明相爱却要分开,而是明明心系彼此,却认不出对方。
狂默厉声道:“孤给你们一日的时间交出孤的妻子,一日之后,交不出人,孤便给古神域一个惨痛的教训。有知情人告诉孤,孤的妻子被你们藏在古神域。”
竹无心低唤声“雪”,想要安慰,却咽在喉咙道之不出,他能感受到空桑雪心痛,“敖骨已经堕为妖魔,他认不得你,刚才你们斗法,你手下留情,他却无情……”
无情的是敖骨,即便空桑雪认出了敖骨又如何,他们之间结束了。
竹无心有担心,有心疼,却更多的是温柔与情深。
他担心空桑雪知晓所有,会因此而恼他;又心疼空桑雪雪受伤,但最终都化成了他的情深与温柔,更有对敖骨的气恼。
空桑雪道:“无心,我明白。他不是敖骨,他是魔皇狂默。”
“雪,要不你寻个地方疗伤。”
空桑雪摇头。
强自振作起来,她明明站在他的面前,他却认不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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