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姐儿似乎是有些娇羞,又有些为难似的,几次张了张口,都还是没说出来。
这样的气氛,弄得张令曦反而尴尬极了。
晴姐儿又打算开口,张令曦伸出手来制止道:“你等等,还是让我猜着有趣。这个人我认识吗?他是哪里人氏?”
“您也认识的。”晴姐儿抿着嘴尴尬地笑了一下,张令曦还要追问,晴姐儿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
“姐姐,是我太贪心了。”晴姐儿猛地摇头,泪如雨下。
张令曦目瞪口呆,刚刚还是好好的,怎么她一晃神的功夫,晴姐儿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有什么值得哭的,难道是他不喜欢你?”张令曦想问的谨慎些,可是晴姐儿的样子实在是吓坏了她,这话便脱口而出了。
说出了嘴才后悔,晴姐儿是个敏感的人,会不会因为她这一句话,而伤了自尊?
晴姐儿哭了一会儿,才说道:“姐姐,是我喜欢了不该喜欢的人。”
这话有点耳熟。
张令曦咬着下嘴唇,盯着晴姐儿看了一会儿。
“你喜欢的人,该不会有家室吧?”
她问的小心翼翼。
晴姐儿愣了一下,惊愕地反问道:“姐姐,您怎么知道的?”
“咱们好歹衣食住行都是一起的,我要是连这点都看不出来,岂不是...”岂不是傻子!她还真没看出来。只要是关于赵嘉善的事情,张令曦都会刻意回避。这倒好,给了晴姐儿机会。她憨憨地笑了一下,像是鼓励又像是安慰般地,伸出手来拍了拍晴姐儿的肩头。“赵嘉善挺值得喜欢的呀。你哭什么?”
晴姐儿的错愕证明了她说的人就是赵嘉善。
张令曦没有想到自己能云淡风轻地说出这样的话,那时石榴树下的一颦一笑一回眸,那时的如胶似漆海誓山盟,似乎都是别人的故事一般。她只不过是个听书人。
将杨敏颜推到赵嘉善身边的时候,她是不愿意的。现在,听到晴姐儿说喜欢赵嘉善,她却已经不在意了。
难道时间真的能改变感情。能将她放在心里最深处的东西抹掉?那么。她算不算个无情的人,就这么背叛了赵嘉善。
“晴姐儿知道这是不该的,所以不敢有什么痴心妄想。不过是在心里憋得久了。想找个人说一说。姐姐是不会将这事告诉别人的,所以我能放心跟姐姐说,只是怕徒增了姐姐的烦恼。”晴姐儿将那话说了出去之后,觉得一身轻松。她松了口气似的。端起茶水来一饮而尽。
就算别人笑她也罢,骂她也罢。她都认了。
“你是喜欢他什么?”张令曦没有在意刚才晴姐儿说的那些,而是把自己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喜欢他什么?难道张令曦现在不该疾言厉色地呵斥她一顿,说她是痴心妄想之类,怎么还问她这个?晴姐儿再次疑惑起来。
张令曦看她抿着嘴不答话。以为她是害羞,循循善诱道:“晴姐儿,既然你喜欢上他。说明他有值得你喜欢的地方对吗?既然是因为他优秀而喜欢他欣赏他,那怎么能说是错呢?你觉得喜欢一个人有错吗?”
晴姐儿被张令曦这一番言论吓到了。她嘴唇有些颤抖。
“姐姐,难道您不觉得我这个身份,却去喜欢姨夫那样的人,是自取其辱吗?”晴姐儿咬着下嘴唇,道:“何况他还有家室。”
“你喜欢他不叫自取其辱,你敢默默地喜欢他,我反而佩服你的勇气。可如果你动了别的心思,不仅仅是喜欢他,而是想占有他,那你才是自取其辱。”
张令曦想告诉晴姐儿的是,如果你喜欢他,在不打扰他生活的前提下为他付出,那样对两个人都好。但如果想踏足他的生活,那是万万不可的。
听到张令曦的告诫,晴姐儿认同地点了点头,似乎是在承诺什么似的,道:“姐姐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做那样的人。可是如果,我是说如果小姨母她在为姨夫寻个合适的继室,我能毛遂自荐吗?”
“能啊。如果你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敏娘她现在让你进门做平妻,我也绝不多说一句。家里的人也会祝福你。”张令曦随口一说,她知道杨敏颜是绝对不肯的。要是她肯,嫁人的时候怎么连个通房都没有,眼看两个庶妹想跟着她过去,她也动了心思将人拒之门外。
“恩,我会牢记姐姐的话。那姐姐,你的心上人是谁啊?他比你年长许多吗?我看姐姐格外稳重,许是欣赏那些有经历的男子。”
自然而然地谈到了张令曦,张令曦没想到晴姐儿竟然是这么仔细的人。
张令曦哪里还用想,她的心上人,就是赵嘉善...吧...最后她竟然犹豫了一下。
晴姐儿只看见张令曦点了点头,摇了摇头,敲敲脑袋,又点了点头。
晴姐儿展颜一笑道:“咱们不愧是姐妹,倒是都喜欢年长些的。”
何止是都喜欢年长些的,喜欢的本就是同一个人。
跟晴姐儿的谈话,让张令曦变得魂不守舍起来,熄了灯,独自望着空荡荡的屋子,漆黑的房梁,还有房梁上的星星发呆。
房梁上的星星?
张令曦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头,坐起来掌了灯。
那“星星”正眨巴眨巴地看着她,还露着一排雪白的牙齿。
张令曦举起灯来,房梁上那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张牙舞爪地从墙上蔓延到地上,像是在示威一样。
“梁上这位君子,您大半夜不睡觉,来我这里干什么?”张令曦显然已经习惯房间里随时有这么个人,不论什么场合,都等着黑黝黝地大眼睛在暗处沉默着。
“嘿嘿,张令曦。你怎么知道我在上面。”齐鹿鸣跳了下来,抬手指着房梁问道。
“您有何贵干?”看见他,张令曦不由自主打了个哈欠,还真是个治失眠的法子。
“你是不是沐浴的时候也穿着衣裳?”齐鹿鸣没头没脑地冒出这么一句,坏笑着问道。
张令曦将灯往齐鹿鸣手上一塞,帷幔一拉,舒舒服服往床上一躺。闭上了眼睛。
齐鹿鸣的脑袋从帷幔中钻进来。坚持不懈地问道:“张令曦,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你沐浴的时候穿衣裳吗?”张令曦不耐烦地随手抄起一个枕头,向齐鹿鸣掷去。
齐鹿鸣轻轻松松伸手一抓。就将枕头抱在了怀里:“你这是在暗示我?”他没等张令曦瞪眼,又赔笑道:“我说着玩的,你别当真。我洗澡的时候,不穿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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