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那山间原本斑驳的色彩变得统一。
这天地间,就成了白,洁白,雪白。
小溪开始冰封,溪畔的枯柳有枝条垂入水中,便与溪水一起冰封。
于是,空谷里那早已枯黄的野草就不见了,那些残枝败叶的树上,就穿上了白色的衣裳。
他穿着一身黑衣走出了草庐,踩出一行清晰的,孤独的脚印。
他在雪中站立,渐渐的,便站成了一座碑,一座漆黑的碑,碑的顶上却堆着厚厚的雪。
不知何时,雪住,晴空万里。
阳光很强,却没有多少温度。
阳光洒在了山腰,山腰上是茂密的针叶松,松树上的雪便开始缓慢融化,化成水,却没有滴下,而是凝聚在了那针叶松的枝尖,冻成了冰。
那无数的针叶松上渐渐的挂起一条一条的,散发出七彩光芒的长长的冰条。
偶尔有一滴两滴水落下,就在树下的雪地上砸出了一个两个的小小的坑。
溪畔的那颗枯柳上也开始挂起了冰条,冰条有些重,便有那么三两枝折断,掉落在了雪地里。
那处草庐的屋檐上也有水滴凝聚,也结成了冰,也变成了一条条的冰条。
整个山谷便变得晶莹剔透起来。
他依然站在那里,身后的脚印不知何时已被大雪掩盖,看起来就像没有回去的路。
天很冷,他的心更冷。
他仿佛又看见那个身影在雪地里欢唱,手里拿着那长长的冰条儿。
阳光洒在她欢笑的脸上,是那么的清晰,那么的明媚动人。
在这冰雪的天地里,无比亮丽。
冰与雪是那么的纯洁,不带一丝尘埃。他以为他们的情也是如此,他以为他们本可以相伴白头。
却不料一曲便分了手,如今,却白了头。
雪,白了他的头,伤心白了他的头,相思,也白了他的头。
便见黑发转瞬变白,如雪一般的白。
发已如雪,却没有凄美分手离别。
心已成灰,却没有燃尽牵手岁月。
空谷无风,他如雪长发却无风而舞,一刀从冰天雪地中而来。
群山空谷间无数冰条飞起,空谷豁然明亮。
一股极寒之意瞬间从空谷升起,越过群山,直上苍穹。
一刀迅速变大,无数冰条尽皆融入刀身,顿时散射出万丈光芒。
刀极寒,万丈光芒也极寒,这处空谷仿若冰冻。
这极寒的灿烂一刀以他为圆心扫荡了出去,扫出了一个冰封的透着万丈寒光的圆。
西门映雪急速挥洒出了一个圆,那万丈寒光却欲透画而出。
他汗如雨下,他死死的咬着牙,却依然喷洒出一股血雾。
他手中笔急速飞舞,他的眉已凝成霜,夜寒蝉的眉,也凝成了霜。
他泼墨,生生将那不羁的万丈寒光封锁,他再次吐血,那万丈寒光才堪堪压入了那个圆中。
便见一副凄美的画,呈现在了眼前。
他丢笔,然后缓缓的靠在了柱子上,眉头的霜已化,便有水珠挂在眉尖。
夜寒蝉已经被西门映雪的画震惊多次,这次却依然震惊,更加震惊!
这是多么强大的一刀啊!
这是多么牛叉的画啊!
这是一个多么了不起的人啊!
画这画的人是多么的天才啊!
夜寒蝉心里惊叹了两息,赶紧又去给西门映雪拧了一把毛巾来,才开口说道:“表弟,你得赶紧修炼,我很想看看如果是天阶甚至圣阶来画这些画,会有何等的惊喜。”
西门映雪抹了一把脸,苦笑着说道:“我也很期待啊,说起来,如果不是唐霸道那厮给逼得,我还画不出这些画来,我是不是很贱啊?”
夜寒蝉想了想,随后点了点头说道:“贱这个字用在你身上比较贴切,你果然能很清楚的认识自己。如果不是芊芊,不是唐霸道,我估摸着你还在玄阶下境爬着,哪里会有现在这些成就。”
西门映雪笑道:“这些,谈不上成就。不过你说的对,我这人天生就很懒,哪里曾想过会有一天像现在这样勤奋的。”
天上还下着细雨,却已经快近黄昏。
这两幅画居然画了快一天的时间。
西门映雪不禁摇了摇头,这还是境界的问题,这些画虽然画出来了,却有些勉强。更关键的是,这些画并没有魂。
画魂,神画第五重天啊!
何时才可以破地阶上境呢?西门映雪心里默默的想着。
文采晨撑着一把油纸伞走了进来,坐下便说道:“南山论剑唐钰去给你报了名,今儿一早我们便把新的宣言按你的意思去张贴了,想不想知道大家有什么反应?”
西门映雪笑嘻嘻的看着文采晨没有说话。
文采晨瞪了他一眼说道:“你又一次出名了,这次毁誉参半,有人认为你短短十几天破了地阶当得起天才二字,也有人认为你不知天高地厚,刚破地阶入下境,便想挑战那些早已入了地阶下境的少年,当得起狂妄二字。”
文采晨又接着说道:“还有个严重的问题,要灭了你嚣张气焰的少年很多,你只有三个名额,怎么办?”
西门映雪笑了起来,笑的无比奸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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