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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听政

2021-08-29 作者: 青木源

鲜卑人的宫廷中,男女的职能其实并不是那么的分明,宫内女官和各位贵人也会男人的各项技能,从骑射到治国。照着鲜卑那种女人都能抡起刀子砍人的作风,说不定哪天还能真正的出个能上沙场的女将军。

所以作为一个女性,实在不是弱于骑射的好理由。

萧妙音上辈子体育这项技能就没有点满,这辈子似乎依旧,不过真的这么下去,萧妙音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只能嘤嘤嘤了。大家都会,就她一个人不行。现在还看不出来,等到差距拉大之后,就没人愿意带她玩了。

她不想入宫之后等到长大就钻皇帝后宫里头,这年头做皇后妃嫔都是高危险的工作,一旦进宫千万不要大肚子,要是抢在前头怀孕,就一条小命交代出去。

东想西想,还是她大姐姐的那条路最为保险,作为王妃,是外命妇,不用被宫规管着,哪怕去管老公,只要别出太大事,老公一般也只有捏着鼻子受的份。王妃一般都是由两宫或者是皇帝直接指定,头上闪亮亮的。

皇帝后宫那就真心……

尤其这小皇帝貌似还和她家有仇,萧妙音都想痛哭流涕抓住东宫的双肩猛摇了,姑妈你快篡位自立啊!

太皇太后掌权日久,朝堂上是高压,小皇帝乖的和只鹌鹑一样,她似乎看到了小皇帝反弹会跳的那么高。

她读了史记,别说只是嫡祖母,就是亲舅舅,皇帝们也下得了手。例如汉文帝逼自己亲舅舅薄昭自杀,那个毫不留情面。

貌似史上对汉文帝的评价还不错吧?

萧妙音躺在眠榻上,她一双手抓住身上的锦被,头上的帐幔垂下一块玉璧,玉璧上的吉纹看着像是汉代的样式。

“唔……”萧妙音看着帐子顶,这日后要怎么办咯……

她一点都没有察觉自己的思维已经从如何和小伙伴好好相处,拐到十几年后东宫不在要如何立身的事了。

寝殿外,宫人和女官们都没有休息,今日尚服女官那里又送来一批新制成的衣裳。有胡服,鲜卑袍子,当然最多的都是汉女的襦裙。宫中尚汉风,连天子都穿汉服的时候多,汉衣裳自然是要时刻准备着。

秦女官瞧了那边寝殿一眼,再三确定寝殿那边不需要那么多人看着之后,才轻轻走出来。宫中人走路都是十分有技巧的,落脚不能重,否则会影响到贵人的睡眠和休息。

秦女官走路轻悄悄的,几乎没有多少声响,到了一间耳室内,见着宫人们忙着将那些新送过来的衣裳放在熏笼上。

“都看过了?”秦女官双手拢在袖中转头去问一个管事的宫人。“送来的衣裳没有瑕疵?”

这些衣物都是出自少府那里,若是有瑕疵,还要退回去。

“都查过了,没有。”负责此事的宫人说道,做事的人都很用心,或许是知道这位小娘子前途不可限量的缘故,这些负责衣饰的宫人们更是比平常更加用心做事。若是能够得了赏识,那么也算是熬出头来了。

“嗯。”秦女官看了看放在一边的衣物,没有发现瑕疵之后点点头,“香不要熏浓了,淡雅为好。”她看着正张罗着熏衣的宫人想起这件事来,“陛下不爱浓香。”

“此事儿记下了。”宫人颔首。

“仔细着,明日三娘子还要去见陛下。”秦女官叮嘱道,这三娘子每日里都要和天子见面,而且天子似乎很爱亲近这个年纪和他差不了太多的长辈,小孩子之间厮闹在一处是常用的事。

所以这些细致小节才显得更加重要。

殿中所有人都是轻手轻脚的,萧妙音在里面根本察觉不出来外头还有人依旧为了明日在忙碌。

她烦恼的在眠榻上翻个身,眠榻四周都是合起来的,关上校门就是一个小世界,四面上都绘上了骑马游春的图。

萧妙音盯着图画上的鲜卑人半晌,然后无奈的叹口气,不得不承认,这会想多了也没用,因为这件事根本就不是她能解决的,所以……还是赶紧的和那些公主大王把关系处好比较重要。小皇帝和她姑妈,真的不是她能够决定的啦!

守在外面的宫人听到里面轻微的叹气声,在垂下来的帷幄边轻声问道,“三娘子,有甚么事么?”

宫人都是征召入宫的良家子,相貌身高等等有非常严苛的要求,说话时语气声量都是恰到好处,一点都不会吵到人。

“哦,没有。儿睡了。”萧妙音模糊即的应了一句,拉起锦被盖住头。眠榻上放了一只香鸭熏炉,闻着熏香她很快就睡过去了。

第二日有点小插曲,小皇帝先到朝堂上听政了。

萧妙音坐在枰上,对着桌子上的书卷发了一会呆。

那边萧吉和萧闵见到天子没来,而让他们怕的恨不得赶紧躲起来的李平也不在,顿时松了一口大气。

而且还很有精神的朝着萧妙音笑,挥挥小手。

这兄弟俩被养在东宫,平日里就连皇帝遇上他们都得礼让三分,不过好歹没被养残,至少萧妙音从这两三月的接触上来看,觉得这对兄弟心眼不坏,就是稍微娇气了点,另外学渣了那么一点点而已。

“三妹妹。”萧闵的长相和萧吉差不多,不过性情要比萧吉活泼的多,“今日陛下和尚书都不在,我们终于可以说话啦。”

这对兄弟平常就是来上课,她才来的那一天,他们因为偷懒没有好好完成功课,没李平捅到太皇太后那里,太皇太后平日里对这对兄弟是溺爱,但是李平的话,那么就……

她从那一日之后,听到的就是兄弟俩被太皇太后打了一顿板子,当然不是那种给宫人行刑的。

拉下竹帘,让小黄门啪啪的打。之后连着好几天她都没有见着这对兄弟。

不过他们对她还……挺好的?

“三兄?”萧妙音勉勉强强想起这两个兄弟在家里的排名来,这事真心不怪她,谁要这两兄弟都不是在家里长大的,而且也没听萧斌提起过这对儿双胞胎儿子,甚至连生母侯氏都是沉默的人,所以她是真的对萧吉和萧闵的事不熟悉。

“三妹妹,你怎么不怕李尚书的啊。”见着四下没有李平的身影,萧闵干脆将心里的疑问问出来。俩兄弟对李平那是憷的很,这年纪的小男孩原本是最调皮的时候,李平的教育方式就是,小孩子都是要自觉的,不自觉就罚到自觉为止。尤其还有拓跋演这么大一个对照组对比着,越发显得这对兄弟顽劣不堪。

李平原本就不太想教他们,又见着他们如此好玩,连功课都不好好做,愤怒之下越发严格。造成了萧吉和萧闵瞧着李平就和老鼠见到猫似得。

萧妙音是半路加进来的,萧家那样子,俩兄弟原本以为来的也是和自己差不多的人,结果这个妹妹还能和李平顶嘴?更神奇的是,之后更是一点事都没有!

“为甚么要怕?”萧妙音想不通俩兄弟话里的意思,李平又不是猛兽,她为啥要怕?

“他很凶的。”萧闵和萧吉想起上次被太皇太后打了一顿板子就心有余悸,这么一个人他们是真的半点都不敢招惹。

“……”萧妙音看着面前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不禁有些不忍直视。果然是……学渣啊……

瞧瞧小皇帝,李平也没对小皇帝和颜悦色多少,可是就凭借着是学霸,对着李平没有半点惧怕啊。

宫里头谁不知道李平和太皇太后的关系啊。

“两位阿兄,其实只要将功课做好了,就不必怕了。”只要成了学霸,就不必再怕老师了。

这是十六年学生生涯的经验之谈啊。

她这话才一出口,对面两个的面色越发的苦逼了。

“……”她难道说了什么很难的办法么?向小皇帝看准啊,只要学小皇帝,基本上就不必再被骂了!

“……”萧闵坐回去,满脸的郁卒。

还以为这位小妹妹会给出什么好办法呢。

萧妙音从萧闵的脸上看出他的想法,只能坐在那里满脸无语,她可是把最有实践效果的办法给说出来了,既然不相信,那么也没有办法了。

“阿兄,多读点书有好处的。”想起东宫最疼爱这两个侄子,萧妙音决定还是多嘴说上那么一两句,毕竟在宫中还是要展现一下兄妹爱。

“……你和姑母说的一模一样。”萧闵说了这么一句。

口气很像是在发脾气。

“……”能做的她都已经做完了。

“哎……”萧吉拉了一下萧闵的袖子,“你是朝食里吃错了甚么吧?”

萧闵哼了一声,转过身去。

此刻朝堂上,太皇太后坐在珠帘后,前面的御床上坐着将近十岁的孩童。

鲜卑人早熟,尤其在皇室中。先帝十三岁的时候就有了如今的天子了。太皇太后平常都是让皇帝在后面读书,但是如今皇帝年纪渐长,再这么做已经是不妥,毕竟如今做皇帝的姓拓跋而不是萧。

太皇太后也让皇帝开始听政。

“鲜卑入主中原以来,行使是当年部落那一套,然而事无常理,中原之事,不能全靠八部大人全权处置,而用部落去约束汉人,更是不智。”李平受持笏版,从群臣之中出列对上面的皇帝和太皇太后说道。

“臣觉得,应当依照当年秦汉之时设三长。”

自从太皇太后掌权以来,北方无重大战事,太皇太后得以腾出手来整顿内政。

其中一条就是改革鲜卑的部落制,而改换成汉人的那一套。

当年永嘉之乱,中原被胡人占据,战乱连连,后来鲜卑统一北方,开始鲜卑人是行宗主督护制度,宗主的权力远远要比魏晋之时的乡官大的多,关起门来就是一土皇帝。一开始北朝鲜卑忙着打仗,宗主督护制的坏处没有太多显现出来,但是将一长,私留上缴朝廷的税粮,农人负担过重,等等问题让朝廷不禁觉得头痛

“可是,陛下!”有鲜卑贵族实在是看不下去,照着这么下去,到时候朝堂还是鲜卑人的地方了吗?“当年先帝能够传下如此基业,完全靠着贺兰氏几个大部落的支持,如今要撤去部落制,用汉人的那一套,岂不是要寒了几大部落的心吗!”

李平看了一眼那人,认出那是鲜卑大姓之一贺兰的人,心中轻笑。

当年拓跋鲜卑创业,的确那几个大部落出了不少力,但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想要坐定天下,靠的不仅仅是鲜卑人的武力了。

“当年先帝创业,进入中原,”太皇太后沉稳的声音从珠帘后传来,隐隐间给人以无形的压力,“尚需要鲜卑几大部落的支持,到了如今北方安定,也少不了这些大姓,他们功劳甚高,此事谁也忘记不了。但是此一时彼一时,事无常理,天无常道。汉人不是部落制能管起来的,实行三长制也是大势所趋。”、

女子的声音不急不缓,早就没了当初初次听政的时候的紧张兴奋,取而代之的是岁月积淀下来的威信。

“从太祖一来,官员都无俸禄,所得依靠战事和赏赐。而汉人中,官员每年都能依照等级领到俸禄。”李平笑道。

北朝一开始为了促进上下对战事的热衷,一开始是不设俸禄的,因此做官可没有什么钱米可拿。除非能得到赏赐或者是在战事中得到什么。可惜也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在战事中混下来的。

可是这饭还是每日要吃的。

“……”果然,李平见到那个鲜卑官员明显的噎了一下。

这汉化鲜卑人失去了一些,但是还能得到一些。其中取舍就看他们自己如何选了。

“陛下有何看法?”太皇太后的声音从珠帘后透过来,隐约间带着些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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