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沧行收起了笑容与鄙夷不屑的神色,向着陆炳正色道:“多谢陆大人的提醒,是我太过托大了,你说得对,对于严世藩,无论何时也不能放松警惕的。这么说来,可能你我今天的见面也在他的掌握之中了。”
陆炳点了点头:“你确实要做好这个准备,想办法摆脱他的监视与控制,我之所以今天没有和你在我们锦衣卫的地盘见面,本来也是不想让他可能渗透到锦衣卫里的眼线上报我们的事情,不过看来这也没有太大的作用了,对了,你和屈彩凤,沐兰湘现在还是在一起吗?”
李沧行笑了笑:“这是自然,她们就在城外等我。”
陆炳的嘴角勾了勾:“你们最好易容分头走,再找个地方汇合接头,也许这样可以避开严世藩的追踪,对了,我记得屈彩凤的师父林凤仙,好像就在山中老人出现的那一年来过云南,也许你去问问屈彩凤,会有意外的收获。”
李沧行心中一动,连忙问道:“陆炳,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意外的收获?当年彩凤的师父林凤仙,曾经护送过前首辅杨廷和之子来过云南,你是不是想说那个山中老人就是杨慎?”
陆炳摇了摇头:“我可没这么说,而且我也觉得不太可能,因为杨慎杨廷和父子当年就是给作为杨廷和得意门生的严嵩背叛,才会输得那么惨,严嵩当年连杨慎串联了多少官员,拉了多少同伙都查得一清二楚,报告给了皇上。这才让皇上彻底地摸清楚了杨廷和一伙的底牌,知道他们还不至于能一手遮天。控制整个大明的官僚机构,所以才下定了决心把他们借机全部清扫出朝堂。换一批新的官员上。”
“这样看来,这杨廷和跟严嵩是不共戴天之仇,听说严嵩为了斩草除根,还派出杀手在路上行刺杨慎,因为有了林凤仙的护卫才没能得手,你说他们怎么可能合作呢?而山中老人的手上又有严嵩亲笔写的介绍信,他怎么可能是那杨慎呢。”
李沧行心中暗暗松了口气,笑道:“陆总指挥,那你让我去问彩凤这事做什么。完全就没关系嘛。”
陆炳的眼中光芒闪闪:“未必,有时候真相就会在我们忽略的细节之中。林凤仙当年确实是护送了杨慎到云南,可是你就能肯定她没有和那个山中老人接触过?她若是送完人就走,那为什么还会身在滚龙寨和扣虎塘,跟沐王府起了冲突,最后还要拿出太祖锦囊呢?!”
李沧行的心中一动:“你的意思是,林凤仙也可能会知道那个山中老人的下落?因为他们有可能在私下接触过,对吗?”
陆炳微微一笑:“沧行,难道没有这个可能吗?林凤仙当时身负太祖锦囊的事情。本就是杨廷和指使她做的,所以她才会去保护杨慎到云南,一来是躲风声,二来也是报恩。那个山中老人在云南绝对不是甘于寂寞的人,太祖锦囊失窃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会不知道吗?林凤仙在云南呆着不走。去跟扣虎塘和滚龙寨这样的绿林山寨搅来搅去的,你觉得会是出于那所谓的侠义之心?别忘了。扣虎塘的马三立,就是那山中老人的手下呢。也不知道是世代忠仆还是来云南后收编的。”
李沧行叹了口气:“陆炳就是陆炳,居然能把这样几乎看起来没有任何关联的事情都凑到了一起,好吧,听你这么一说,确实可以向彩凤打听一下,只是即使如你的分析,林凤仙跟山中老人有过接触,可是当年的彩凤还只是个婴儿,她又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林凤仙虽然是她的师父,但也不可能把这些事情都向她透露吧,如果真的告诉她这些事情,彩凤也早就告诉我了,不会等我去问她的。”
陆炳冷笑道:“李沧行,你是不是以为屈彩凤也跟你的小师妹一样,对你死心踏地,毫无保留?你记住了,她除了是一个对你有好感的女人之外,还有个身份是巫山派的寨主,这就决定了她不会象沐兰湘那样可以扔下一切跟着你,为了自己门派的利益,为了自己师父的面子,对你都会有所保留的!”
李沧行厉声密道:“不许你挑拨我和彩凤的关系,我们之间的事情,你什么也不知道,我明白你作为锦衣卫总指挥使,跟彩凤乃是天敌,所以找一切机会中伤她,攻击她,可是我却是绝对信任彩凤的,她连太祖锦囊的事情都跟我说过了,还有什么好对我隐瞒的!”
陆炳摇了摇头:“告诉你太祖锦囊又有什么事,她本就是那时候想要拉你下水,最好是进巫山派跟她双宿双飞,所以用这个来引诱你,取得你的信任罢了,沧行,你自己摸着良心,用你的脑子想想,难道当年的屈彩凤,没有说过让你进巫山派,甚至愿意以身相许,把巫山派托付给你的话?!”
李沧行微微一愣,他想到当年屈彩凤确实跟自己提过愿意嫁给自己,由自己来接掌巫山派,自己从没有考虑过这种事情,也没向心里去,可今天却给陆炳一口就提了出来,不由得呆在了当场,说不出话来。
陆炳一看李沧行这模样,就知道自己猜中了,冷笑道:“看来我果然没有猜错,沧行,虽然你已经不是锦衣卫的人了,甚至因为凤舞的事情,可以说我现在跟你多少还有点仇,充其量也只是有共同敌人,暂时合作罢了,但我也不想看着我多年栽培出来,曾经寄托了重大希望的你,给一个女人玩弄玩股掌之间。”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现在你是黑龙会之主,屈彩凤的势力远不及你,所以想要依附你,你是官身,她是土匪。就算她肯洗手不干,她手下那些打打杀杀多年的悍匪也是贼性难改。现在大家都知道太祖锦囊不能保命,于是转而投向更有势力的黑龙会。你可莫要上了当,跟他们同流合污,以后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李沧行把心一横,沉声密道:“行了,陆炳,我跟彩凤相交多年,对她的人品非常了解,我曾经也非常相信过你,一心一意地以为你是真的肯为国家。为苍生请命的人,可现在我才知道,你对权势的热衷远远超过对正义的追求,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你不会做的,甚至放弃良知,投靠严世藩,或者是把女儿推入火坑,这些事情你都做得出来。我没必要,也没兴趣听你的挑拨之言。该问的事情我自然会去问,你也不用多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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