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默然无语,他点了点头,叹道:“不错,这次我确实碰到了徐海他们,只是出于某种原因,我现在还不能把他们拿下,义乌的事情,确实是严世藩一手策划,徐海等倭寇也参与其中,目的就是想象白莲教那样,挑动民众对朝廷的仇恨,为他们以后入侵中原打基础。”
凤舞松开了环着天狼的玉臂,向后退了一步,抚了抚额前的秀发,说道:“那接下来怎么办,回京向我爹复命吗?”
天狼想到了昨天晚上徐文长提醒过自己的事,心中犹豫了一下,他昨天晚上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只是自己在杭州城中没有什么相熟的武林同道,屈彩凤本是个可以托付的选择,可她这时候应该已经在回巫山派的路上了,徐海那里送信之事还是越快越好,迟则可能生变,于是天狼咬了咬牙,从怀中掏出了那套供状,递给凤舞,正色道:“凤舞,把这个交给你爹,我还要执行一趟任务,回来后再找你。”
凤舞接过了那套供状,美丽的大眼睛眨了眨:“这些是什么?为什么要交给我?你为什么不自己交给我爹?”
天狼正色道:“这是这次在义乌的那个不法商人受严世藩的指使,勾结倭寇在那里作乱的供词,由于严世藩很狡猾,切断了所有和这个不法商人的联系,所以这些证词只是那个不法商人施文六的一面之词,现在要想靠着这个扳倒严党,基本上不可能。但我要把它留下,没准以后用得上。”
凤舞迅速地翻了几页,连连点头,然后把这些供词用牛皮纸原样包好,塞进了自己的怀中:“这么说来,这次你在义乌也是扑了个空了?只抓到了小鱼小虾而已。不过你还是没回答我的问题,这东西你为什么不亲自给我爹?”
天狼微微一笑:“因为我接下来还有任务。不能分身,所以这东西先由你转交。”
凤舞的眼中现出一丝不安,一下子抓住了天狼的手臂:“你又要去哪里了?是不是很危险?”
天狼笑着摇了摇头:“是胡总督交给我的任务,你别多问了。没什么事的。”
凤舞的眼中疑云更盛:“是不是上次你说的要去倭寇的老巢送信之事?你还是要坚持自己去吗?”
天狼知道此事瞒不过她。只能点了点头:“是的,非去不可,不过你放心,这次我有充分的把握,在义乌的时候我见过徐海一面,当时谈得还算不错,看来严世藩跟他们的合作也是各怀鬼胎,同床异梦而已,我有信心这回能借着送信的机会进一步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
凤舞的神色稍稍舒缓了一些,但仍然能从她那急促的语速中听出她此时的焦急:“天狼。你能不能再考虑一下,我还是觉得太危险了,毕竟是倭寇的老巢,万一一言不和翻了脸,你连逃的机会也没有。你的性子又是这样的嫉恶如仇。到了那里万一见到倭寇凌虐那些被他们掳掠过去的百姓,一时忍不住了怎么办?就不能换一个人过去吗?”
天狼摇了摇头,神色变得坚毅起来:“徐海说了,希望能看到我,这次如果我不去,可能倭寇会怀疑我们,怀疑胡部堂的诚意。到时候也许会让整个和谈破裂,现在是关键时刻,我们必须要拖,戚将军这回在义乌已经招到了数千忠勇的百姓,假以时日,一定可以练成精兵。荡平倭寇的,而我能做的,就是为戚将军争取这个时间。凤舞,事关国事,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请你理解。”
凤舞咬了咬牙:“如果你实在要去,我陪你去。这回你不能扔下我!”
天狼笑了笑:“你刚受了重伤,这时候不宜跟我过去的。还是好好静养吧,再说了,这东西还要交给你爹呢。”
凤舞摇了摇头:“你这次是去送信,又不是去打打杀杀的,我现在能走能跑,不需要动武,你看,我这里的伤已经好了呢。”她说着一拉衣服的领口,露出了雪白的粉颈,果然,除了一道肉眼难辨的浅浅印子外,已经完全看不出有何伤痕了。
天狼一开始有些难为情,但一眼看去,却真的发现凤舞的脖子上几乎已经没有了印子,天狼自出江湖以来,身上受伤无数,也留下了数不清的伤疤,即使是上次屈彩凤用那巫山派的圣药帮他治疗,也不可能做到完全没有疤痕,一看到凤舞的脖子,天狼便惊喜道:“真的没有伤痕了呀,李大夫实在是太厉害了。”
凤舞得意地一笑,把脖子又塞回了领口之中:“反正只是去送个信嘛,又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再说了,我爹可是说了要我一直监视你,义乌的事情,有这个供词在这里,我还可以说我是跟着你去的,可是你去双屿,万一出了事,我可是编不出一个词来的,锦衣卫的规矩你也知道,即使是我是他的女儿,也不可能置身法外的。总之这回你别想扔下我。”
天狼的脸色一沉:“凤舞,别胡闹,我让你留下主要是为了送信,而不是别的原因,除了你以外,锦衣卫的其他人我也信不过,他们能冲着高薪加入锦衣卫,自然就可能被严世藩收买,万一我这回回不来,我还需要你把这些供状送给你爹呢。”
凤舞眨了眨眼睛:“这么说,只要这供词到了我爹手上,你就不会赶我走了?”
天狼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上了凤舞的套儿,可是话已出口,覆水难收,只能点了点头:“你爹现在远在京师,你就是来回一趟京城,也要近一个月了,那时候我的事也早办完啦。”
凤舞的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对着门外叫了起来:“陆总指挥,陆总指挥。”
随着一阵铿锵刺耳的笑声,两扇大门被推开,陆炳头戴紫金冠,一身黑衣,大红锦袍,昂首直入,凤舞的脸色突然间变得异常的严肃。正色行了个礼:“锦衣卫凤舞,见过总指挥。”
天狼刚才已经隐隐地料到了会是这结果,心中叫苦不迭,但只能无奈地拱手行礼:“天狼见过陆总指挥。”
陆炳点了点头。大喇喇地走到主座上坐了下来,凤舞上前,恭敬地把那些供词递给了陆炳,陆炳看都没看,直接就塞进了怀里,对天狼突然微微一笑:“你这回做得很好,让我也一直很满意。”
天狼突然有了一种被愚弄的愤怒,沉声道:“陆总指挥,你是不是从南京和我分手之后,就一直在后面暗中跟着我?”
陆炳也不否认。他点了点头:“不错,我一直跟着你,这些天你的所有举动,我都看得清清楚楚,对你满意也不是这一次义乌之行。而这你来杭州后的所有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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