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白米饭!
一群人两眼放光,坐上桌拿起筷子就开吃,没有一个人说一句话,桌子上只有筷子和碗碰撞的声音和咀嚼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有吃的快的,没一会儿就捧着碗在舔碗底了。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了一阵哭声,众人转头看时,张家老三在那奥啕大哭。张大恼道:“你哭甚?丢人不丢人!”
张三哽咽道:“俺吃白米饭,俺爹娘在喝菜叶汤哩……”
张大神色一阵黯淡,说道:“赶紧吃罢,吃的不是家里的口粮,也替他们省了。”
众人个个都埋头不语。
县衙发了几天的麦饼,拿布袋子装着!然后俞良和另外一个领头的汉子一路,带着人去开封府。前两天人群里很沉闷,没多久,因为顿顿都吃饱饭,大伙儿也不觉得累,气氛愈发活泼起来。
及至东京城外大营,大路上一辆辆独轮车推着粮食入营,那麻袋上还有“太仓”字样。大伙儿一看那么多粮食,心下愈发踏实了。
指挥使亲自接待了俞良和他的十几号人,见都是青壮汉子,十分高兴,立刻任命俞良为第一指挥右团右都第三队十将,另外又安排了十几号人给他凑满一个队。
接着,一大车的衣裳运过来了,车上还有一面旗,上面写着:沈陈李织造。
押运的长袍人抱拳道:“这一批戎服是沈夫人的心意,还请将军笑纳。”
指挥使脸都笑烂了:“沈陈李商行仗义轻财,堪为义商!”
“哪里哪里。”长袍人客气地说。
指挥使一挥手:“去河边打水烧洗澡水,洗干净了换上!”说罢目光停留在张大那身破烂不堪的衣服上,皱眉道,“像这种衣裳,赶紧换掉扔了!俺们又不是讨口要饭的!”
除了衣服,一人一副头盔;盔甲是没有的,兵器也无。
等大伙儿洗完澡换上戎服,营地里更是闹哄哄一片,时不时传来“哈哈”大笑,一个个都高兴得很。因为这戎服煞是好看!
肩膀上是皮革的!看起来好像肩甲;腕部也是皮革。灰色的麻布,结实平整,做工很好、针脚又密又整齐。胸前一大块衣襟样式如胸甲,腰上有青色的芴头,皮革的腰带;下身的麻布裤子,颜色稍浅,整套的颜色很有层次感。千层底靴子穿起来也很舒服。
指挥使也笑道:“听说那沈陈李织造做的都是达官贵人的衣裳,做的东西当真了得!威风!”
张大瞪圆了眼睛,看着自己的三弟,前后转了两圈,“啧啧”发出两个声音道:“娘|的,难怪说人靠衣装马靠鞍,三弟这莫样儿哪愁讨不着媳妇?!”
俩人的腰也直起来了,吃饱了饭也有精神,在那里说个没完。
老三道:“要知从伍这般好,早该来哩。”
……过了十来天,开封府指挥的人招齐了。指挥使也不练兵,只叫大伙儿稍稍站好队列,告诉他们是要去江南大营。
东京是大周国都,却要去江南,大伙儿也不清楚为啥,不过大部分都是老实巴交的农夫,十分听话,每天有饭吃,叫去哪就去哪。
很快,好事来了!不仅管饭,还发钱!
一人一贯铜钱、一匹布,作为“安家费”。指挥使说得有一阵不能回家了,训练完直接上阵;给大伙儿几天时间回家送“安家费”,然后开拔南下。
指挥使一连说了几次,必须回来。所有人已经登籍造册,三年内不听军令,逃兵要杖打五十、流放三千里!
拿了朝廷的好吃,想跑就是重罪!
下面老三嘀咕道:“谁愿跑哩,每顿吃干饭,赶俺也不走……”
几天后,张大等两兄弟拿着钱财回到张庄,就像做了一场梦一样!半个多月不见,他们摇身一变,“衣锦还乡”了。
村子里家家户户都出来围观,张大昂着头,被熟人七嘴八舌问,也答不过来,时不时说一声:“皇帝发的。”“吃的是皇粮,俞书生说了,粮袋上写着太仓的字,皇帝从自家粮仓拿出来的……”
百姓们听到皇帝的词儿,无不敬畏地看着他们。张家兄弟一时间变成了皇帝的侍卫一般。
他们家的破院子里更是挤满了人。老三把自己得的安家费到屋里交给他|娘,张大却不动声色看了五弟一眼,故意当着众人的面,把钱袋子里的铜钱摇的“哗哗”作响,还把布斗开了看。又故意大声道:“天子下圣旨了,俺们立了功,发的便不是布,要发绸子金银哩!”
众人哗然。
至于什么矫诏的风险,张大还没那意识,况且这村子里,谁知道天子的事?
张大学着军营里武将们的样子,抱拳在侧,说道:“官家厚待将士,俺们敢不效死?”
一身破烂骨瘦如柴的张老汉,和乡邻说话时,语气不知不觉已经变了,俨然德高望重的乡老一般。众人说话也十分客气,一口一个张员外。
张大注意到,人群里围观的小娘、媳妇,看他的时候,脸蛋都红扑扑的。时隔不到半月,他感觉自己好像投胎换骨了一般。
……
……
(对不住大家,这两天有点事出门耽搁了,心里一直怀着负罪感,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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