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着腹部坐在树下的林麒骤然睁开双眼,侧头间,刚好看到那个从远处缓缓走回的身形。他看着这数量为“一”的身影,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失望还是该松口气。但很快,他就注意到了来者有出手过的迹象,这个认知让他的心中一惊。他们碰上了?打起来了?不过……阿睿看起来并没有受伤的迹象。
这么说……
她最终还是成功地逃走了?
“我回来了。”程睿快步走到林麒身边,单膝跪下查看他腹部的伤口,“怎么样?”
“……已经好很多了。”林麒抿了下唇,有些心虚地微微错开视线,问道,“情况怎么样?”
“碰到她了。”
“……”
“你这表情,是惊讶还是失望?”
这一句反问并没有多少诘责的意味,但林麒的心虚感却更加强烈。他很清楚阿睿之所以能碰上她,绝对是因为已经识破了他刚才的谎言。无论如何,对朋友撒谎总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尤其还当面被拆穿。由此可见……阿睿的心情很糟糕啊。
“算了。”程睿叹了口气,“往好处说,你还真是一如既往从不改变。”
林麒为朋友的谅解而稍稍松了口气,犹豫之余,还是问道:“结果……怎么样?”
“我们打了一场,她输了,所以我杀了她。”程睿轻描淡写地回答说,下一秒,他的语气又无奈了起来,“喂,情绪别这么激动,你的伤口崩开了。”
林麒却压根没听到这句话,只一把抓住程睿的手,眼眸中尽是讶然和不可置信之色,却努力维持着正常的语调,就好像自己正如平常一般与对方开玩笑。对,没错——
“你是开玩笑的,对吧?”
“你才是开玩笑。”程睿看了林麒一眼,动作有些粗鲁地将一管愈合药剂洒在他的腹部上,原本还算和煦的语气冰冷了下来,“阿麒,你该知道,从她对你动手的那一刻起,就是敌非友了。”
“……”林麒很想说“我并不怪她”,但同时也知道他说的是事实,然而即便如此,“你可以把她抓住,带、回、来。”他压低语调,强调地说,“她只是通缉犯,不是死刑犯!”
“她宁死不降,我没得选。”程睿一边说着,一边丢落了一小缕头发,“临死前,她选择了自我毁灭,只留下了这个。”
“……”
“还是说,你更希望她杀了我逃生?”
“当然不是!”林麒矢口否认,他一秒钟都没有这样想过。然而……他的脑子现在乱成一团,以往的冷静全部烟消云散了,以至于压根无法处理任何一条信息。死了?被杀了?她死了?死了……死了!这种事……这种事……不可能是真的!但是,阿睿的话,她的头发……
“算了。”程睿突然喷笑了出来,“不逗你了。”他伸出手揉了揉林麒的脑袋,趁后者不注意,把他的头发揉成了一团鸡窝。啧啧,不知道多少年没“偷袭”成功过了,果然舒爽。
“……什么?”
“就是说——我开玩笑的,那家伙没死。”程睿翻了个白眼,一屁股坐在地上,“她还欢蹦乱跳地活着,你不用摆出一副‘啊,我生无可恋了,我马上就要去殉情’的脸。”
林麒:“……”其实并没有。
“不过不愧是好朋友,自始至终都没想找我报仇呢。”程睿朝林麒竖起个拇指,“给你这种不重色轻友的行为点个赞。”
林麒:“……”他表示自己又不想搭理这家伙了。
不过,一旦确定了“她还活着”的讯息后,原本所有神经都快绷断的林麒一瞬间放松了下来,乱糟糟的脑子思绪也渐渐清晰了起来。
“那头发……”
“这真是她的。”程睿捡起那缕头发,把玩着说道,“再怎么说她也给了你一下,作为朋友,我不从她身上取点东西下来实在说不过去。刚开始我还在想是该割左耳还是右耳的,后来想到你收到耳朵后妥善保管起来每天看的情景,我的胃突然有点难受。所有就换成了这个。”
“……”如果不是还有理智,林麒真的很想咆哮——他不是痴|汉更不是变|态好么?!
“是么?”程睿十分邪恶地一笑,上下抛着手中的东西,“那我丢了哈。”
“丢吧。”话虽如此,林麒的视线却不自觉地跟随着对方的手上下浮动。
“真丢了哈。”
“……丢吧。”
“我丢!”
林麒下意识抬起双手,一把将被程睿丢出来的东西一把夹住。而后在对方的大笑声中,讪讪地别过头,顺带凭借掌心感受着掌心的那抹凉润感——的确是她的头发没错。他真的不是痴|汉或变|态!虽、虽说收集这种事他也做过,也想着要好好把这缕头发好好保存起来,但耳朵什么的……还是立即送回给她,让她趁着新鲜赶紧接上比较好吧?……等等,思路歪了。
不过,他更好奇的是——
“你放走了她?”
“不然呢?”程睿摊手,“她宁死不屈,我又不能真的做掉她,所以也只能放她走咯。”
林麒:“……”虽说觉得他肯定有所隐瞒,但只要结局好就ok了。说起来,他们这也算是为了一己之私放走重要通缉犯吧?
虽说他们知道能让老爷子们亲自开口的“白”肯定有点不太简单,但到底还是没能猜到真相。至于他们知道这件事之后是怎样的心情,那就是未来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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