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她和顾章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建起来的、凝聚了他们心血的家,历经胡人的扫荡依然完好无损,此时,静悄悄地伫立在高高的后山上,俯瞰着整个顾家村,等待着主人的归来。
才几个月,已是物是人非了。
顾章追击胡人西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家,有了罗氏这个搅家精,也变得风雨飘扬了。
站在门前叹了一口气,苏若离才拍响了大门。
不多时,就听里头传来一个浑厚的沙哑的声音,一个穿着一领老黑棉袄的四十多岁的汉子踢他踢他地趿拉着鞋出来开了门。
顾墨连忙迎上去,喊了一声,“三叔!”
原来这人就是顾墨的族叔,这一段日子在家里照顾顾鸿钧的就是他了。
苏若离连忙拜谢,“有劳三叔了。”
那汉子连忙后退摆手,窘迫地侧过身不受苏若离的礼,“你是章儿媳妇吧?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谢的?你们回来就好,你爹都快要急死了。”
苏若离这才朝景三颔首,“多谢您了。”让他进来吃杯茶再走,景三却不放心衙门,带着人赶车回去了。
苏若离目送他们出了村口,这才带着弟妹,挽着几个包袱进了家。
先去给顾鸿钧请了安,见他气色还好,苏若离和顾墨稍稍放了心。
苏若离又从包袱里捡了一小块约莫二两重的银角子递给顾墨,“三叔在家里伺候爹不容易,这个你给他拿过去,好歹给孩子们买些吃的吧。”
这么个乱糟糟的世道,人家尽心尽力地伺候了顾鸿钧一场,怎么也不能亏待了人家!
可顾墨进了隔壁耳房里,过了一会儿又原封不动地把银子拿回来了,一脸的为难样,“三叔怎么都不收,说大家都是一家子,怎好要银子?”
苏若离知道这是个老实淳朴的乡里人,既然人家执着不收,她也不好勉强,省得让人家误会看低了人。
她来到厨下,见里头还有大半袋子的面和一袋子米,知道这年头最缺的就是粮食了,忙找了一个干净的布袋子舀了一半,亲自来到隔壁耳房里。
那族叔死活都不肯要,苏若离就肃容看着他,诚心诚意地说道:“三叔这是拿我们当外人了。如今我在外头谋了一个坐诊的事儿,一个月下来也有一两银子的嚼裹,这个家吃穿是不愁的。三叔若还争执,那以后我们可真不敢麻烦您了。”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那三叔也只好收下。
苏若离这才放了心,让顾墨送他回家,自己则回到屋子里归拢着东西。
这么久没回来住了,屋子里都落了一层灰,她带着顾轩和顾雪娘两个里外都擦了一遍。
这两个孩子倒也乖巧听话,想来从小也是惯了的,罗氏这么久都不回来,他们也不闹着要娘,反而跟苏若离形影不离,倒真的像是她的孩子了。
等天黑下来,一家五口人围坐在厨房的小饭桌前,吃着热乎的饭菜,苏若离的心才算是定下来。
只是罗氏不在家,顾鸿钧到底心里不安,虽然不能说话,可苏若离也能猜得出他的想法。
无奈这样的事情,苏若离也没有法子,怕顾鸿钧悲伤,她还特意嘱咐顾墨和两个孩子,不要把罗氏状告她的事情说出去。
不过当日罗氏状告儿媳霸占房产的案子,可是轰动了整个清泉县了,就不知道有没有传到顾鸿钧的耳朵里。
睡在自己熟悉的大床上,苏若离只觉心旷神怡。
一夜好眠!
早上起来,推开窗子,嗅着带着一丝春意的空气,她只觉得日子无比地美好!
昨夜里,下了一场细雨,院子里到处都湿漉漉的。门前的苔藓油亮油亮的,配上灰蓝的天,和白墙黑瓦,苏若离只觉得这个小家就像是一副水墨画一样动人!
穿了衣裳出来,顾墨已经在厨下忙活了。
这个少年倒是个懂事的,罗氏和顾章都不在家,他自动担负起家里的责任来了。
听见脚步响,他回头冲苏若离一笑,“就知道是大嫂起来了。这个家,也只有大嫂起的最早了。”
苏若离歇了一夜,心情好地很,就笑着打趣他,“二弟的嘴什么时候也这么甜了?今儿可不是我最早啊。”
顾墨手下忙个不停,嘴里也笑答:“大嫂日日忙碌,很该歇歇的。我来做饭就好。”
苏若离只是笑笑,就坐下烧火,两个人配合着做出了一顿热乎乎的早饭来。
一家人正吃着的时候,门就被人给擂鼓般地拍响了。
因是战乱年代,家家户户都关门闭户的,大白天也不例外。
一听到敲门声,一家人的心都砰砰地跳了一下,眼睛都望向大门的方向。
顾轩和顾雪娘更是吓得放下饭碗,咧着小嘴就往苏若离身后躲去,“大嫂,我怕……”
苏若离连忙把他们往身后藏,手就插往袖内掏摸起来,又嘱咐顾墨,“你悄悄儿地先从门缝里看看是谁?”
顾墨答应着,蹑手蹑脚地来到了门口,就见他脸色先是一震,接着就小声嘀咕了一声什么,旋即就跑了回来了。
苏若离不由纳闷,“谁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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