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氏看着严暮阳,笑得很亲切,道:“大奶奶太谦虚了。谁家的孩子不金贵呢?便是我们小门子小户的人家孩子,那也看得跟眼珠子一样。严家这样大户人家,阳哥儿又是长孙,自然看得重。”
梅氏讪笑道:“那是。”
心里却道:“那能比吗?”
又听阮氏道:“叫我说,大奶奶有这样的儿子,睡着了也能笑醒呢。阳哥儿这么好的孩子,在大户人家中很少见的。文采是不用说了,人家考一个状元就了不得了,他连着四次得了头名。再要中状元,那可是古往今来都少见的六首状元。为人也懂事,又有主见,又肯读书,性格也大气,又明理。那一年,他和我们勤哥儿打了一架,过后就成了好朋友了。这要是搁在其他大户人家少爷身上,还不知想出什么手段报复呢,还肯和他做朋友?可见阳哥儿是个心胸开阔的好男儿。男儿家就要心胸开阔,不能小肚鸡肠,跟个婆娘似的斤斤计较。阳哥儿将来定是个做大事的人,能当宰相的。宰相肚里能乘船……”
阮氏不负梅氏所望,对严暮阳不吝夸赞。
不过,她反复夸严暮阳心胸开阔,主要还是希望他将来成亲后能让着巧儿些。巧儿性格好强,阮氏这个亲娘很清楚。若严暮阳也好强,两强相遇,必定两败俱伤。所以,她反复夸严暮阳大气。
至于其他的话,阮氏也是真心说的,并不会为了压梅氏一头而有意贬低严暮阳。女婿好,她面上也有光彩。难不成找个窝囊无能的,让亲家在自己面前点头哈腰,郭家就有脸面了?
严暮阳见未来岳母这样赞自己,喜悦极了,俊脸飞红,微笑垂眸,随手解下腰间配的荷包把玩,那是绣着“独占鳌头”的荷包。
梅氏听得眉开眼笑,就是嫌阮氏说得太俗了些。
若是阮氏能说得文雅些,那就更完美了。
“唉,到底是乡下的,没受过专门教养,能回答这样也算不错了。”梅氏这样想道,大度地原谅阮氏粗俗。
严氏却隐隐听出阮氏一些用意。
正想着,就听阮氏话锋一转,对梅氏道:“说起来,我们巧儿才真的平常呢。乡下丫头,粗粗笨笨的,大奶奶怕是瞧不上。”
转眼就将同样的问题扔回给了梅氏。
严氏心里咯噔一下,急忙看向梅氏。
那眼神很具有压迫和威胁性——你敢说瞧不上试试!
梅氏自然不会蠢到说瞧不上巧儿,可是她也不知怎么夸呀。
关键是她觉得巧儿确如阮氏所说很“平常”,没什么好夸的。
照理说,这件事对梅氏来说并不难。若在某个汇聚的场合遇见人家的姑娘,随口奉承夸赞一番,有什么难的?但那是与自己不相干的,说的再好听,说完就算;巧儿就不同了,将来要嫁入严家的,梅氏作为未来婆婆,岂能随便夸?比如,人人都夸巧儿聪明伶俐,然梅氏最不喜巧儿的“聪明伶俐”。她心里一直认为巧儿就是凭着小聪明把严暮阳哄上手的。等巧儿进门,她第一件事就要敲打巧儿,别弄小聪明、小手段。现在要她夸巧儿聪明,她怎么愿意夸出口呢?
如果让她夸王瑛,她便能很轻松地夸出来。
梅氏这么笑容一顿,又一犹豫,阮氏立马感受到了。
当下,阮氏固然淡笑不语,清哑也不悦地盯着梅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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