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情况下,百姓对神秘的皇宫充满了好奇,总想打听一下皇族的生活,于是这些采买的宦官就成了唯一的消息来源,皇帝既然这么干了,就说明他想继续保持一种神秘感。
云烨带着皇帝夫妇看望了那头差点流产的母牛,也品尝了老曹家的果干,至于屠户的猪肉已经被云家采买走了,皇帝也就没有再去看人家的猪肉。
不大工夫,就转遍了云家庄子,一些老农也敢大着胆子和皇帝说话,至于长孙早就被一群老少婆姨簇拥着不知道去了那里,相比威严的皇帝陛下,平易近人的皇后娘娘在云家庄子总是最受欢迎的人。
“看来皇后比朕更受百姓的欢迎啊!”李二回头没找见皇后,就和乡民们打趣起来。
“男人家总还是需要一些威严的,要不然压不住家,老汉的几个儿子都怕老汉,却和他们的娘亲,其实都是一个道理。”
李二笑着点头,对这一句话非常的满意。
话匣子一打开,乡农们见皇帝好说话,也就慢慢的你一言我一语的找着和皇帝说话,这样长脸的时候并不多。
“这么说朝廷的徭役设定的并不合理?”
“陛下,也没有不合理这一说,国家也要修路,也要筑城,这些活计总是需要人来干,虽说我家侯爷他们抓来了好些外族人,可是筑城这活计怎么能交给他们干,咱家的城池还是需要自家人来修的,官家把这个道理讲了,老汉就是觉得,有些人能去,有些人不适合去。
种了朝廷给的地,那就要缴税和服劳役,问题是咱云家庄子上的人去服劳役亏本啊。”
“亏本?此话怎讲!”李二差点被这话噎住,服劳役还有亏本一说?
老汉憨憨的笑了一下说:“是啊,亏本,您看啊,老汉要是用服劳役的时间去城里卖果干,一个月下来就能赚到五个银币,可是呢,老汉拿一个银币就能去雇一个壮劳力,如果让这个壮劳力代替老汉去服劳役,不但干的活比老汉多,还比老汉好,这样一来,老汉还能净赚四个银币,这样不但对官家好,对老汉也好,陛下,您说明年的劳役老汉能不能雇一个壮劳力去啊?”
李二的眼珠子都要突出来了,就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曹老汉的话乍一看没有问题,确实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好事,但是国朝在制定劳役制度之初,就没有想到还会有这种问题,只要把这个问题彻底的展开,就需要重新厘定朝廷的赋税制度,这岂能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事情。
“陛下啊,老汉的儿子是府兵,也跟着侯爷上了几次战场,军功也拿了一些,现在他留在家里就成了懒蛋,什么活都不干,仗着自己有军功打算躺着吃饭,一门心思的等着陛下重新召唤他上战场,老汉问过我家侯爷了,朝廷这几年的政策就是休养生息,不再动刀兵了,您说他这个样子下去怎么得了啊,说起来他是府兵,寓兵于农,朝廷不打仗他们就是农夫才对,可是他不想种地,只想当兵,您是不是再把他招到军伍里去?”
李二张大了嘴巴,这又是一个和国家兵役制度相关联的问题,也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的清楚的,自以为完美的处理结果,到了底下就会完全走样,用自己一个人的想法替代全天下人的想法,实在是太偏颇了。
一样米养百样人,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原以为老百姓只能提出母牛,果干,猪肉这样的问题,现在才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自己制定的一切政策,最后都会落到他们的头上,他们才是这些政策的最终解读者。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而水xing又是最为多变的,cāo舟也需要顺应事实变化,有时借力,有时顺势 ,有时逆水而行,不熟水xing者必将倾覆!”
回到云家之后,李二和群臣坐在云家的大厅里,向群臣解说了自己在云家庄子的见闻,两个老汉的问题,就让自己这位天下至尊哑口无言,天底下还有那么多的百姓,积蓄的问题还不知道有多少,看似平缓的水面下到底潜伏了多少暗流?”
李纲听完呵呵笑道:”陛下不必妄自菲薄,贞观朝至今已是千古难得的盛世,我们如今国无外患,内无隐忧,这就是陛下的功绩,陛下长存百姓心,自然可以铸就一代圣君,所谓众口难调就是您现在遇到的问题。
一项政策,自他出台到执行,需要照顾的是大多数人的利益,而非一小部分人的利益,陛下被云家庄子的表象迷惑了。
那个曹老汉自己都说了,他一个月能赚五枚银币,陛下难道就认为天下所有卖果干的人都能一个月赚五枚银币? 他能雇佣得起一个壮劳力,难道别人也能雇佣得起?劳役是一个百姓向国家舒纳忠心的一种方式,不是一个银币的问题,老夫以为,徭役这种事,只能扩大,而不宜减少,至于那个懒惰的府兵也只是个例而已,没有可cāo作xing。
两小儿辨ri的故事陛下不会没读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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