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上下连成了一气,幕僚门生们个个脸色都难看,国公爷虽说没震怒,但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
国公夫人对此难免调侃,夜里搂着国公爷的头笑道,“你做人好失败的。”
江南官员大半都是他定的,在这知遇之恩恩重如山的年头这么多人连成一气欺瞒他,换个心脏不好点能气出个好歹来。
说归这般说,国公夫人按摩着他的脑袋的手不轻不重,恰到好处。
国公爷的头没那么疼了,呼吸打在了国公夫人颈项赤*裸的皮肤处,国公夫人手下动作不变,嘴里又是笑叹道,“国公爷,我等着您大杀八方,威震四方。”
他倒是想唯才是用不想杀人,可这世道逼着他杀,百年之后想来这名声也好不到哪儿去。
还好他向来不在乎这些身外之名,说来国公府的早年落魄也是件好事。
她说个不停,齐君昀也任由她说着,等她说到让他这个国公爷给她这个国公夫人笑一个的时候,他刚才疼痛不堪的头也好受了些,抬起头重把她抱回了怀里,拿下巴蹭了蹭她的头发,在她额间落了一吻,懒懒道,“国公夫人,你当年初嫁我的谨小慎微,百依百顺不要忘得那般快,偶尔拿出来用用。”
谢慧齐忍不住笑了起来,在他怀里把头抬头,黑眼在灯火中明亮似星辰,“咱们这般熟,那些东西就忘了罢。”
齐君昀轻哼了一声,抱紧了她。
谢慧齐在他嘴边还是又听到了无声的叹息。
她都逗了他一个晚上了。
“你就别叹气了,”国公夫人正了正脸色,道,“按我说,只在皇上那说得过去,这些人还不是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的事?”
查不出证据,把罪名还是安在他们身上就是。
连成一气又如何?
上官震怒才是怒。
他还是太可惜他们了,也太把他们当成自己人了,于是这些官员上下连成一气,连怕都忘了,也许他们的错处确实会让朝廷不少人弹劾他,他要担起他们犯错的责,但这又如何?
他都不上朝了。
谢慧齐也只庆幸还好现在在位置上的是嘟嘟,是那个还看重他们夫妻的嘟嘟,要是换一个君主,别说那位死去多年的定始皇了,就是沉弦可能都不会全把心偏在齐国公府身上。
“哥哥,但凡上头不是嘟嘟在位,你就被你这些一手提拔起来的人坑了……”谢慧齐淡淡道,眼却冷酷了起来,“你就别想着让他们心得心甘情愿了,哪个世道都没那么多非黑即白的道理可讲,就是你想讲,可他们不跟你讲,咱们又能怎么办?”
齐君昀“嗯”了一声,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
他知道她的意思。
“牵涉太大。”他简言道。
江南的官员不仅仅是一人为他做事,多数皆是一个家族都为他们国公爷当差。
“你怕有人给他们说情?”
“嗯。”
这倒确实是个问题,不能灭族,还要怕他们出来说情,更不能把说情的人杀了,要不会寒了人的心。
“那就别让所有人都张那张口……”难免有不怕死的会张口,那无碍,只要别所有人都出来就是,也不是所有人都怕死的。
齐君昀睁开了眼,低头看她,“那你得把这些牵涉的人清点出来,让该闭口的都闭口。”
当事者死不足惜,但总不能真的全杀光了。
谢慧齐眼睛顿时睁大,“您是在这等着我是罢?”
齐君昀嘴角微翘了翘,摸向她瞪大的眼,“你不是说,庆幸跟我来了。”
“来了就得做事?”
“来了就得做事。”
谢慧齐闭上眼睛,把头埋进他怀里痛苦地揉了揉,“我还以为我可以当甩手掌柜了。”
她以为的光荣退休敢情还没来。
齐君昀拍了拍她的背,权当安慰她。
谢慧齐没什么笑意地呵呵笑了两声,又把头挂上了他的脖子,引来他的两个轻吻。
谢慧齐就当这是他付她的酬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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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慧齐也知道有些事得她来才行。
男尊女卑世道女人地位不高,可又有几个男人能少得了女人?男人可以对女人为所欲为,但同样的,女人也能操控男人。
上有老下有少的男人不是个个都能豁得出去死的。
谢慧齐第二天就开始仔细看江南官员的名单和所在家族被国公府所用的人,但她现在手边的详情不全,好在国公府有,但知会国公府,再从国公府送到江南就要一段时间了。
她开始想事,各种问题就都来了。
她找了宣崖过来,让探子回京,没多久,宣崖又急匆匆地过来道无需派人回去取了,二舅爷会随身把她要的东西都带过来。
谢慧齐听了嘴角就翘了起来——这就是有一个过于聪明的丈夫的结果,你还没什么知觉,他就已经做好了压榨你的准备了。
这一次谢慧齐带了三姐弟做事,齐望身子不好,只能呆在家中,齐润不放心三哥,也不愿意跟着出去,齐奚也乐得替家里人跑腿。
说道起谢元景,沈从身为他的师弟是最了解他的,当夜谢慧齐让沈从明日留在天清观跟他们母子一天,齐君昀点了头。
齐君昀现在每天都出去,官员们现在轮番带着他去看梧州各处的“政绩”,因他的要求,现在只是在梧州城左右,过不了多久,还得出城。
但齐君昀现在不急,他这城是要出的,但要等二妻弟从京中来才会清扫梧州以下,他这次来了,就没打算空着手回去,江南四州就是被他整空了,他也是无所谓的。
齐国公是个下了狠心,就会比谁都狠的人。
京中的很多地方过不了多久就会收到他要人的消息了——国子监,各大书院,各大世家那些没被经用的人都快要蠢蠢欲动了。
江南腾出来那么多的坑,不是没人补的,更甚者多的是人削尖了脑袋想来补这些个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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