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地产开发上,孙洪兵则表现得异常的彪悍。中国的房地产业是一个充斥着灰色交易的行业,在许多地块的背后都有一个让人厌恶的博弈故事,各种利益环节纠缠不清,房地产企业的总经理们主要的工作就是在这个肮脏的漩涡中摆平关系,互博套利。孙洪兵似乎没有掉进这个游戏里,他的土地大多数是通过合作开发和公开竞标获得的。在竞标会上,他拿地以出手凶狠、不肯退让著称。一位顺驰人后来回忆说:“每做一个项目,大家都认为我们疯了,快完蛋了,但我们都挺过来了。”
尽管拿地成本稍高,可是顺驰的项目总是靠推广炒作而搞得风生水起,它的广告也像孙洪兵本人那样的张扬和气势逼人,每当有楼盘推出必是一个整版接一个整版地轰炸,其用词往往如“用蓝色覆盖天京”或“天京,看我”。这种大喊大叫式的广告模式被专业人士看不起,但是,市场反应却总是很不错。与此同时,顺驰在设计及建造理念上也比那些国有房产公司高出一筹。靠着这种强悍的高举高打的战略,顺驰房产的售价虽然比附近地段的都要高,却还是受到市民们的欢迎。到2002年底,快速成长中的顺驰在天京累计开发了30个项目,建筑面积达数百万平方米,占到全市房产总开发量的20%。其比例之高,在各大城市中仅有边疆广汇集团堪与相比——后者在鸟鲁木齐商品房开发中占了40%的比例。
孙洪兵真的攀到了事业的一个巅峰。不过在他的眼中,天京显然不是他梦想的全部。这个雄心勃勃的人把目光瞄准了一个更大的天地:全中国。当孙洪兵杠上王世这么一个贾鸿渐的“徒弟”。还是在2002年之前。顺驰还没有走出过天京城。作为当地房地产业的老大,孙洪兵加入了由万科王世发起的中城房网。这是一个成立于1999年,由全国各城市的主流开发商组成的松散型组织,其宗旨是“形成一个集体采购、信息共享、融资互惠的利益平台”。而实际上,这些功能都没有能够实现,它最终成了房地产大佬们的“华山”,谁在这里的话语权越大,便似乎意味着他在江湖上越有地位。
孙洪兵在加入中城房网不久,就展现出他蔑视权威、桀骜不驯的一面。2001年的一次论坛上,有人提请由万科牵头。联合各家一起去全国买地。坐在一角的孙洪兵突然冷不丁地说:“为什么要以万科为主?”旁边的一个企业家告诉他。中城房网是由王世提议发起的,当年的协议书便是由万科起草的。孙洪兵马上回应说:“那就由顺驰来起草吧。”四座闻言,俱愕然视之。算来这是孙洪兵杠上王世的第一个回合。在当时,万科和王世已如日中天。无论企业规模、知名度还是企业家的号召力。顺驰与万科。孙洪兵与王世,均不可同日而语。但是,孙洪兵对这个比自己年长12岁的前辈好像一点都没有谦让的意思。也许。这也是当年孙洪兵跟刘传志杠上的原因,也许他与生俱来就是有一种挑战权威的爱好?
转眼到了2003月,又是中城房网的一次论坛。轮到孙洪兵发言。他先是东拉西扯地侃了一段,然后突然用轻描淡写的口吻说:“一个城市应该能支撑一个50亿元到80亿元销售额的地产公司。顺驰今年销售额要达到40亿元,我们的中长期战略是要做全国第一。”说到这里,他微微顿了一下,侧脸看了看坐在一旁神情阴晴难辨的王世,接着悠悠地说:“也就是要超过在座诸位,包括王总。”这时候,全场已是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王世的表情。自19年前出道以来,这大概是王世遇到的最离奇的事情了,从来没有人敢于用这种充满火药味的姿态当面向他发起挑衅,这似乎不是企业家之间应有的相处之道。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应声反驳道:“你不可能这么快超过万科,是不是要注意控制风险?”
王世的反应在孙洪兵的预料之中。他好像一个做了恶作剧而得逞的坏孩子,带着一脸坏笑地回应说:“王总,我们可能超不过,但是你总得让我们有个理想吧。”这个有趣的细节被在场的数十位记者亲眼目睹,在大家的印象中,此前的顺驰和孙洪兵不过是中国地产界的二流角色,而这番突兀的挑衅式对话,却让所有的人对他刮目相看。在一个资讯过度的时代里,任何一个行业都需要那么几个与众不同的异端分子,他们用极端或特立独行的方式为容易疲倦的媒体提供刺激的话题。
孙洪兵的表演无疑让唯恐天下不乱的记者们兴奋不已,从此,顺驰的一举一动都能够跑到主流财经媒体的版面上了。数日后,赚足了眼球的孙洪兵回到公司,他召开中高层大会,宣布顺驰将走向全国的重大战略,“坚定、坚决地进行战略储备”。他在会上的讲话题为《鸿鹄之志向,蚂蚁之行动》。联想到他几天前挑战王世的情景,他自比鸿鹄,自然是将后者莫名其妙的视为了燕雀。在年底的一次记者访谈中,当被问及“顺驰凭什么挑战万科”时,他更是直截了当地说:“万科不是我们的对手。”他的解释固然是“我们最大的敌人是我们自己”云云,但是其向万科挑战之心却已昭然若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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