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清晰的感觉到他的视线在我脸上摩挲,我睫毛颤了颤,不敢睁眼。他突地叹了一口气,若有似无。我心里打了突,莫非……被他发现了?
心里正有些不安,却听见他起身朝门外走去的声音。便偷偷向他觑了一眼,只见小铃铛躲躲闪闪的站在门口,偷偷的往屋里瞄,见他从屋里出来,忙瑟缩着收回视线,毕恭毕敬的站着。
“若诗姑娘正在屋里休憩,你抱床被子给她盖上,莫让她着了凉”,门外传来他的声音,温润如絮。
小铃铛忙道了一声:“是”,便逃命似地跑进了屋里,见我醒着,有些诧异,“刚才丐头……”
我随意的摆了摆手,“知道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说着,我便围起了围裙,挽起了袖子。小铃铛自从我康复后,便被派遣出去,做回她原来的活计。这丐帮里的每个人都是有自个儿的活计,饶是老夫人也是在操着心的,我自然也不能例外。
虽然他们并没有明确的要求我做什么,但我可不想吃白食。
“小姐,听说你帮伙房的孙大娘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小铃铛两眼发着光,兴奋的看着我。
“什么难题?”我有些迷茫。
“就是那五百文、五千文的事……”小铃铛显得颇有些激动。
我略一思索,想起来了,那是几天前的事了。
那日,我帮孙大娘洗菜,见她长吁短叹,似是分外苦恼。追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她有个侄外甥住在京郊,前段日子问她借了五百文钱,可她把借据弄丢了。她那侄外甥也是个悍货,说‘不见借据便不给钱’,硬生生拖了两个月也不还。那五百文可是孙大娘存了好久的家当,故此,孙大娘才这番模样。我便对她说,“你求个识字的,帮你写封信给你那侄外甥,便说‘倘若他再不还欠你的那五千文钱,你便去官府告他’,记住了,一定要写五千文,万不可写五百文”。那孙大娘看起来,显然有些不相信,咕哝道,‘五百文他都不还了,何况是五千文’……
我看着小铃铛笑了笑,“嗯,那孙大娘现在怎么样了”
“小姐,你可真神!她那侄外甥立马就叫人回了信来说,‘明明欠你的是五百文,你怎的说是五千文?’这一下,大娘一下子有了字据。后来,他还不放心,更是亲自拿着钱跑过来还了,让孙大娘写了收据,按了手指,才算放了心。”
“还有,还有,那掌刑的李叔,听说……”
“好了,”我刮了一下小铃铛的鼻子,“你就别打马虎眼了,快说,找我有什么事?我还要帮吴婆择菜呢。”
“求小姐救救奴婢”,小铃铛竟‘通’得一声跪下,眼睛微红,“奴婢这个月再交不足例钱,就……就……”
我吓了一跳,忙伸手去扶她:“怎么能动不动就跪呢,快起来……”
手刚一触及她,她便‘吃’的倒吸了一口凉气,畏缩了一下。
我眼尖的看见她的袖口隐隐有些血迹,硬拉过她的手揭开她的袖子,但见几条狰狞的鞭痕蜿蜒在她的手臂上。
我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又惊又怒:“这是谁干的!走,我与你讨个说法去”。
小铃铛哭着拉着我的衣袖猛摇头:“这是丐帮的规矩。每个月要是要不到规定的银钱是要挨罚的。不仅要挨打,有时候罚得狠了,打完了还不准吃饭,连口水都不让喝。可这是丐帮历来的规矩。能服侍小姐,偷了大半月的清闲,奴婢已是万分的感谢了。怎么还能让小姐为奴婢和丐头呕气”。
我“叹”了一口气,又听她继续说道:“何况,规矩就是规矩,怎么可能会为奴婢一人改变……”
我心道:她真是个体贴聪明的孩子,忙扶了她起来:“别急,你慢慢说。”
“他们欺负我年幼,把好地盘都抢走了”,小铃铛两眼更红了,“我抢不到好地盘,自然就讨不了多少钱。奴婢知道小姐是有大智慧的人,求小姐教教奴婢该怎么办?”
跟别人抢地盘自是不可能的。我略一思忖,便问,“你一般是怎么乞讨的?说得具体些。”
“奴婢一般都换了破烂的衣衫,再在碗里扔上几文钱,看到那些大爷们经过时,便向他们要钱。希望他们看到我又脏又破又没讨着什么钱的份上给我几个钱。”
“那结果呢?”
“只有少数几个心存善念,会赏奴婢几个,大多数都是不给的,如果奴婢追上去,还少不了一番拳打脚踢。”
“错了,”我摇了摇头
“什么错了?”
“你呀,全都错了”,我点了点小铃铛的额头,“我且问你,若见了满身流脓,头皮生疮之人,你会怎样?”。
“呀”,小铃铛用手在鼻前掸了掸,像是要赶走什么东西,“我早远远的跑开了。”
“所以呀,你可以破,但绝不可以脏,你若脏了,大家必生嫌恶,避之唯恐不及”。
“嗯嗯”,小铃铛忙不迭的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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