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众人个个行礼告退,太后让屋里伺候的人也都出去了。她自己一个人缩进了被窝里,柔柔的蚕丝被,明明很温暖,她却依旧觉得冷。太后把自己整个人都裹紧,不留一丝缝隙,心里的那种苍凉久久不能散去,最终化作两行清泪,流入发间,渗入枕头。这么多年了,她始终不能忘怀。而问世间的母亲,又有哪一个能忘记呢?
八月十二启程去南苑过中秋的消息一传开,宫里人个个都喜气洋洋。能跟着主子去的自然高兴能出宫去看看,更有秋狩这样的热闹可看。不能去的也都欢喜,巴望着能趁主子不在这些天偷个闲躲个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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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在裴敏中的私宅里,院子里站着的护卫多了好些,个个肃静无声。整个宅邸只有厨房一处热闹,不时有人进进出出。在正房的宴息室,梁瓒与薛元翰、裴敏中三人正在一处吃酒,为薛元翰庆祝科考结束。
梁瓒问道:“你可打算明年春闱下场?还是再等一科?”
薛元翰道:“正是烦恼此事。昨日出了考场,祖父带我去见了杜学士。杜学士觉得我的文章四平八稳,中举当是没什么问题,次第却未必靠前。因而祖父便要我多准备三年,我却不想。”
梁瓒劝道:“你这又是何苦?即使三年后中进士,你也不到弱冠之年,已是少见的了。又何必急在一时?若不中也就罢了,若是中了同进士,可怎么好?”
自打上次在端敬殿后面听到薛元翰与和靖公主的对话,裴敏中便对薛元翰的想法了然于胸。虽然他并不赞成这样的做法,却也知道除此之外,薛元翰也没什么好方法来达成心愿了。于是他便岔开了话题:“明日圣上就要前往南苑,后宫多半都要随行。阿元去吗?”
薛元翰苦笑道:“我倒是宁愿在家里多读几日书,只是祖父却要我随他去。与你二人结交还不够,我还得去跟承恩公府的人来往。”
裴敏中道:“长辈自有长辈的考虑,与他们多说也无益。只是这次辽东的战事也不算是大捷,仅能算是个平手,我总担心海西部还有后着等着。宫中这样大肆地庆贺,实在是……”
“你在辽东待过三年,比较了解,你说说看。”梁瓒道。
“古来就有‘海西不满万,满万则无敌’的说法。他们个个骁勇善战,又组织严密,重视骑射,男丁皆可上战场。武进伯与他们打了多年的交道,应该知道坚守城池比主动出击要好。而今次他却出城五十里应战,要么是他邀功心切,要么是海西那边有问题。”裴敏中道。
薛元翰点头道:“因上次的案子,武进伯吃了个暗亏,还得了圣上一顿申饬,求功心切也不是没有可能。然而他镇守辽东多年,不可能会冒进,只怕海西那边也有情况。说不定是他们今年天灾太过严重,此次南下若大周防守不当,攻城掠地也无不可。然而却被武进伯打了个平手,就照着他们原本的目的,议和,谈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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