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这是我们这个店的老秘方了,要做的话,随便来个人都能做,这烘焙师才来没多久。做了几次就能做出那个味。懂吗?秘方才是关键。”
这个烘焙师……才来没多久……
是啊,如果方宁叔装成面包店的烘焙师的话,在面包装袋之前,他有足够的时间对面包下毒。
怪不得他说,这招很险,如果除男孩之外的任何一个人吃了这个有毒的面包,就会死掉。
包括安。
刚刚男孩还说,要把面包给自己……
如果自己接了的话,会死的可能是自己或是修,但现在自己没接。所以,男孩没了……
方宁叔完全不理会安的反应,说:
“你是不是曾经奇怪过。我为什么总像是对雷彤手下留情?原因很简单,我在等待这最后一招的成效。要是没有用的话,就算了。但从目前的状况来看,显然,效果很好。我很满意。那些面包,是那位阿姨来店里买的,我呢,只用负责把最好看的毒面包,一个一个挑给她~”
安捂着自己的脑袋,身体软塌塌地朝后倒去。靠在逼仄的洗手间内墙上,呼吸愈发急促慌乱。
在不知所措中,她想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你当时在面包店里给我们打电话。怎么会知道我和木梨子出了楼道?你……有帮手?”
方宁叔笑咳了一声:
“天啊,我才给了这么点儿提示,你就想明白了~果然厉害。没错,我是有帮手。不过,你事先可没告诉过我不准用帮手啊。”
明白了。都明白了。
那个帮手。在家属院对面的楼顶上监视她们,把观察到的情况通报给方宁叔。方宁叔则在面包店的烘焙间里,一边烘着面包,一边和她们对话。
男孩,现在吃了有毒的面包已成定局,方宁叔没必要开这种玩笑。
从阿姨刚才的哭喊中,安已经知道,男孩凶多吉少了。
安这边死一般地沉默着,方宁叔却仍不肯放过她:
“其实,你真的很聪明。”
安嗤笑了一声。她觉得,这句夸奖的话,落在耳里,就像是嘲讽一样。
“……可是啊,你就算用你的聪明,也救不了那个男孩了。啊,他从急救室被推出来了,头上蒙着白布……他应该会被送到警局里做解剖吧。到时候,法医肯定能从他体内发现有趣的东西。我告诉你,那个面包里,搀着马达加斯加毒树的树籽,很珍贵的毒药哦,比当初给他的毒还要毒得多得多,吃了之后,立即会心脏麻痹。不过,这毒啊,是甜味的,他吃的时候,肯定察觉不出来~”
“住口……”
“……别这样嘛,理智一点。现在那个阿姨披头散发的,哭得很惨呢。你听到了没?我给你听听……”
不用他说,阿姨的哭声就已经透过话筒从那边传了过来,那份凄惨让安不忍听下去。
她堵住耳朵,脑袋被那悲凉的哭声刺激得剧烈疼痛起来:
“你这个混蛋!王八蛋!混蛋!”
现在只有毫无意义的谩骂,能让她稍微好受些了。
方宁叔揪着她心口上越来越大的伤口,死不放手,步步紧逼:
“你应该承诺过他,一定不会让他死的吧?可惜哟,你现在无法实现你的承诺了,你想,你以后死了的话,要怎么去面对他?他会对你说,姐姐,你怎么没保护好我呢?怎么让我那么早就死了呢?”
安堵住耳朵,近乎咆哮:
“你给我闭嘴!闭嘴!”
安感觉,自己的心脏正在咔嚓咔嚓地从中间分裂开来,分成鲜血淋漓的两半。
门外应该也听到了安的喊叫声,絮絮的议论声从外传来,一个女人敲着洗手间的门:
“小姐,你还好吧?”
安的理智全然消失了,她抬脚猛踹了一下洗手间的门,怒吼道:
“滚!”
门外安静了。
安踢门时,用的是那只伤脚,一阵刺骨的疼痛袭来,让她好歹清醒了些,可清醒后,她更加痛苦,内心像是有一把火正在熊熊地燃烧,心脏上的口子越裂越大,她快要无法呼吸了。
眼前,满是男孩的影子在晃,微笑的,哭泣的,胆怯的,狼吞虎咽的。
挥之不去的,还有他的说话声:
“伊人姐姐~”
“我能保护好你的!”
“我……能行吗?”
“我要保护好我妈妈。”
“安姐姐,祝你早日找回你的记忆。”
……
安抱着脑袋,全身战栗,像是犯了毒瘾的瘾君子。
死了……
他死了……
因为自己的过错,因为自己太懈怠了,因为自己,他死了……
明明答应过要保护他的……
安的手上的力气一点一滴地流失,手机从手里滑落到肮脏的洗手间地上,发出轻轻的啪嗒一声。
随着这一声轻响,安最后一根心弦,也应声断裂掉了。
她急促地呼吸了两口,发出了一声嘶哑但异常悲凉的哭叫声:
“不要!!!!……”
回声在洗手间里回荡着,甚至形成了小小的回声,而门外传来了一阵骚动声,紧接着传来了修的砸门声:
“是你吗?你怎么了?开门!打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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